熟悉的霉味、熟悉的潮湿的土腥气充盈着鼻尖。
薛荔豁的睁开了眼睛。
弹坐起来,惊恐的看向四周。
一间石头垒砌的密室,连门都是铁门。
她就被关在这里面,身下的床也是铁制。
有一瞬间,薛荔还以为这是她上辈子待的那间密室。
还以为她自始至终没有走出去过。
最后摸到了额头上的痘痘,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还好,不是。
她有痘痘。
有痘痘就不是在那个噩梦里。
“嘎吱……”
铁门发出沉重的声响,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进来一个身量很高的黑衣男子。
那人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但看从身材来看,年纪应该不算小。
男人脚步无声,一进来薛荔就感觉到了一道阴冷的视线。
那是一种掺杂着仇恨的目光。
他恨自己!
这是薛荔的第一反应。
可,为什么?
自己好像并没有结什么仇家。
那这人绑架自己是为什么?
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对方图谋的?
她不说话,那黑衣男人也不说话。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在床上坐着,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两两对视。
良久,那男人轻笑一声开了口。
“薛荔,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薛荔:“什么时候开饭?”
那老者:“……………昂?!”
薛荔:“我太长时间没吃饭了,吃得太硬怕肠胃受不了,我能点南瓜小米粥吗?”
天可怜见,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吃饭了。
都前胸贴后背了好吗?
她还在长身体呢,饿不得。
要是饿到了,她家世子爷侯夫人还有老夫人会心疼的。
老者沉默,居然有些气息不稳:“你就只知道吃?!”
被抓了,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她居然只知道吃……
都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吗?
薛荔认真的回答他:“您看您,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嘴里还含了东西,连说话的声音都做了掩饰,我即使问您问题,您也不会诚实的回答我,不如我先吃饱。”
那老者被薛荔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你……!”
薛荔:“您别动气。”
她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斟酌着分寸,试探着这人的底线。
“你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拼着得罪程王府和侯府,把我弄到这里来,总不至于想要杀死我吧?”
要杀她,当时就杀了,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把她劫掠到这里来。
如果要折辱她,她昏睡这么久,毫无反抗能力,也早就被糟蹋了。
这些都没有,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那老者冷笑,上前一步,伸出铁钳般的手掌卡住了薛荔的脖子。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弄死你?!”
薛荔任由他掐着:“我活着,对你更有用。”
“哦?你说说看,你有什么用?”
薛荔:“我能帮你改良武器。”
两人距离极近,薛荔清清楚楚看到这人瞳孔剧烈一缩。
手上更用了些劲。
只要他再用力那么一丝丝,薛荔那细嫩的小脖子就会像一颗豆芽菜一样,轻易被折断。
“改良武器?你从哪里看出来我需要改良武器?!”
薛荔:“你是北戎人。”
这人身上隐隐的羊肉的膻味和烈酒的酒气,那是长年的草原生活,融在血液里的味道。
这种味道清除不掉,任凭在中原生活多少年,任凭用了多昂贵的香料,都清除不掉。
还有他手掌上结了厚茧的部位。
那是长久抓握缰绳才留下的。
不用多,只需要有一两个特征,就能清楚的知道这人的来历。
既然是北戎人,那么他潜伏在大昭又能有什么目的?!
这就很好猜了。
那老者点头:“你很聪明,实在是很聪明。”
薛荔在他手上努力的扬起笑容。
这笑容在已经憋得紫胀的脸上尤其晃眼。
“所以现在…能…开餐了吗?”
那老者气得额角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
却只能一把甩开了薛荔。
在衣服上重重的擦拭手心,似乎要擦掉什么脏东西。
薛荔被他重重的甩在床上,咳嗽了两声。
那老者道:“行!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把你绑来是为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这里!”
他警告薛荔:“你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我的人可不会怜香惜玉!”
薛荔乖乖点头:“好!”
那老者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
讽刺的笑道:“你说,我们北戎用你改良的武器,回头对付你丈夫家的军队,他们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薛荔点头:“您说得对!所以什么时候开饭?”
她真的饿了。
她是真的饿不得的!
“咣当!”
那人摔门而去。
薛荔长长吁出一口气,摊开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缓缓握紧手掌,紧紧捏住。
要她改良武器啊?
好啊!
她就改良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