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净身出户,行,断亲吧。”
说完这句,他竟感觉浑身轻松。
他清楚,唯有断亲,远离这群没人性的货色,才能护好他的儿女。
老太太又想惯用尖叫。
转念一想。
断亲好啊。
以后老三出息了,大房就不能沾光了。
哼,等她家老三给她攒回诰命,别来当狗腿子。
她是不会再认大房的。
鹿老二皱眉,有心想说两句,被小李氏拉着。
她跟李氏是娘家姑侄关系,不说穿同一条裤子,也能摸清八九分。
况且,断亲对她来说,只有益而无害。
大房一家病的病,弱的弱,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分了家,她的金宝就是鹿家长孙,以后鹿家的一切都是金宝的。
这是天大的好事,她求之不得,怎么可能拦着?
因为老太太实在是口齿不清,说的累,听者猜得也累,分家断亲都很顺利。
钱和粮,大房一分没有。
唯一分到的是现住房里属于他们为数不多的衣物,以及两亩靠山的地。
干巴巴的泥土,极度缺水,种的稻谷蔫儿巴唧的。
若天不降雨,稻子根本活不成,分了等于没分。
鹿家是外来户,良田没份。
只不过留给老鹿家的几亩田,却比分给大房的好许多倍。
鹿庆丰也懒得掰扯,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家。
不值得留恋一点。
里正写好文书,双方签字。
一式三份,老太太一份,鹿庆丰一份,里正一份存档。
有老三这个秀才在,老鹿家并不担心被里正蒙蔽。
字刚签完,老太太拿着文书咧嘴。
终于把累赘分出去了,她以后要跟三儿子享福了。
然后。。。。。。
一颗牙,两颗牙......
好了,又掉了四颗。
之前掉的四颗是上下门牙,这次掉的是虎牙旁的,上下左右各一颗,独独留下虎牙孤零零的竖在那。
小人儿头都没抬,深藏功与名。
掉四颗,说话都那么费劲,掉八颗,骂人应该更不利索了吧。
嘿嘿嘿。
众人:。。。。。。
不磕不碰,没流血,牙就这么掉了。
在他们面前咔咔掉了。
笑着掉的。
配上那颗黑乎乎的头,就......很恐怖。
呼啦啦,里正跑了,像被鬼追。
太可怕了。
李氏肯定是作恶多端,惹怒神明,受惩罚了。
刚刚那巨雷,不要命,只要脸皮,绝对也是惩罚。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跑得忒快,就怕被神明看差了,罚到他身上。
大房匆匆收拾好一家六口的衣物走了,背影看着有些落荒而逃。
以后,老鹿家,非生死大事,决不迈入。
老鹿家几人,逃无可逃,只好各回各屋。
不看,不想,不知情。
老太太捧着四颗白生生的牙,万分不解。
刚才掉了四颗,她掰了又掰,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这四颗牙很稳。
咋就掉了?
难道这是被雷劈的后遗症?
门外,媒婆去而复返,对上鹿庆丰冷冽的眸光她讪讪的笑了笑。
“鹿家娘子,你是个好的,我就不瞒你了。”
“李氏之所以卖你闺女,有两个原因。”
“一是何员外家确实看上你闺女的容貌。二是......”
她扫了一眼老鹿家。
“是鹿老三搭线的,他的同窗是何家大公子。”
“而鹿杏花想给何二公子做妾,所以.......”
没说完的,大家都懂。
不就是何家看不上鹿杏花,拿七宝做桥吗?
买卖成功,鹿景礼既能谋得何家一个人情,鹿杏花嫁进去成为亲家,更是好处多多。
这是一举数得。
呵呵。
鹿庆丰眼底盛满狠戾。
这就是他的家人。
拿他的闺女,成全他们的狼子野心。
鹿以轩有过之而无不及,眼底的恨意都要凝成实质了。
若不是理智还在,他真想提刀冲进去,把老鹿家砍了。
媒婆说完就走,里正烦躁的对着老鹿家呸了一口。
明明是一家人,居然可以没人性到这个地步。
“庆丰,你跟我去领点粮食,先借着,以后有能力再还。”
“柳氏,你带孩子们去村尾房子,来的时候,我让你婶带人去收拾了。”
“锅碗瓢盆凑了些,先凑合着用,以后再添置吧。”
夫妻俩点头,分道而行。
小魔头看着媒婆的背影勾起唇角。
盛杏花想当小妾?
没门!
又是一声霹雳,老盛家屋顶冒烟,再添一颗黑卤蛋。
闻声而去的村民,见到黑黢黢的盛杏花时,麻了。
家门都还没踏入的里正,再次来到老盛家,见到同款卤蛋,只觉心尖发颤。
老盛家,真的惹到神明了。
快跑啊。。。。。。
他拔腿就跑,就怕惹到腥。
回家到,拿了个红薯,就带着鹿家的分家文书和断亲书去县衙登记。
张家村离县城近,一个回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长。
衙印一盖,老鹿家想反悔都没地。
老鹿家没一个好东西,可不能给他们反悔的机会。
老盛家的热闹,盛庆丰一家都不感兴趣,忙着安顿呢。
村尾处,遇见从山上下来的鹿以繁。
小小的身子,背着一大捆柴火,整个背都压弯了。
柳素赶紧把闺女给二儿子,飞奔过去接下大儿子的柴火。
“臭小子,娘不是说了吗,不准背这么重。”
一边嗔怪一边心疼的给他拍背。
“娘,我不累,给我吧。”不年咧嘴一笑。
柳素吸了吸鼻子,把柴火往自己背上一甩,拉着儿子往回走。
鹿以繁不明所以,“娘,不回家吗?这是去哪里?”
“大哥哥,回家,回新家。”
新家?
不是?
妹妹会说话了?
鹿以繁欣喜的从弟弟手上接过小团子,亲了亲她的小脸颊。
妹妹终于能说话了,小嗓音奶乎乎的,真好听。
“什么新家?”忍不住又亲了亲白嫩的小脸。
发现她另一边小脸有点红肿,脸色即刻冷了下来。
鹿以轩拉着哥哥,一五一十将老鹿家的事道出。
“大哥,以后,咱家只有六人,他们,跟咱们再无关系。”
鹿以繁紧张的看向最小的弟弟。
“三弟,你的身体。。。。。。”
“大哥,我没事,吐了血,反而轻松了。”
郎中爷爷是这样说的,那就是这样。
老天爷念他小,还要照顾妹妹,不舍得带走他呢。
小小少年抱着仅有的几件衣衫,笑弯了眼,一点没有走过鬼门关的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