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táng自已也知道挨来挨去总免不了的,他心里不禁有点生气心想老爷子又不是不知道他府上的状况,这么些年他的孩子生下来的有两男三女,但好好活下来的只有两个女儿,两个都是五岁。老爷子怎么就这么不体谅体谅他呢?他眼巴巴的等着不必进字的圣意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
“你好好的在家,晚宴一结束爷便赶回来!若有什么事,记得派人通知爷,别害怕!”胤táng起身抬脚欲走,却又回头,紧紧握着她的手又嘱咐了一通。不知为何,今夜他的心特别的乱,也许是因为今夜是除夕,一年中这么重要的一天他却不能好好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府里。
“你放心,有鱼儿、鸢萝、红叶姐妹们在呢,还有秦管家和林大娘、张嬷嬷她们,我不会有事的。等会宴罢你好好的回来,别着急,
这个天气只怕路不好走呢!”
胤táng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爷知道了,别替爷担心!”又望着她笑了笑,欲言又止,转身去了。
宫里难得可以放纵一日,过年的气氛还是很浓的,加上处处灯火璀璨,锦绣招展,焕然一新,宫女太监们也都穿着新衣,拿了年下丰厚的赏赐,个个喜笑颜开,如此一烘托,顿觉十分热闹。
康熙一年到头忙着,也难得清闲一日,更难得妻妾儿孙团圆欢聚,今年风调雨顺,国泰平安,康熙更加高兴,让众儿子媳妇们不必拘谨,任意取乐。小阿哥们和爱热闹的胤俄、胤祥、胤桢等便都兴致勃勃找各兄弟们喝酒猜拳,不时抚掌大笑,气氛很快挑了起来,连福晋们也叽叽咯咯说起笑来,偶尔还斯文的划个拳、拼个酒康熙导太后见了皆是大悦,都说这才像是一家人。
只有胤táng,始终魂不守舍、恍恍惚惚。大家说说笑笑,他夹在当中一时竟也无人注意到他的反常,胤俄神经比较大条,找他喝了好几杯酒也没现什么。好久才猛然惊醒一样现九哥的脸色不怎么好,再细细回想,不错,往常也爱热闹的九哥今儿一反常态了,跟他划拳可是一连串输的呢他原本甚喜,还觉得是自己技术进步了,现在想想才觉得其实不是那样的!
胤俄关心他,见了这样当然要问,于是他问:“九哥你怎么了?
大过年的怎么好像不开心似的?难道有人欠了你的钱不还?”
“你瞎说什么!大过年得说什么晦气话!”胤táng正正脸色,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胤桢凑了过来,不以为然瞅了胤俄一眼,再瞧着胤táng似笑非笑,道:“九哥是在想着小九嫂吧?九哥也太小心了,九爷府上那么多奴才,谁敢怠慢了小嫂子呢!“啊!我就说呢,心里老有什么事想不起来,亏老十四提醒!”胤俄一拍大腿猛然回神,他想了想向胤táng笑道:“九哥既然心里记挂着,何不向皇阿玛请辞早早回府呢?你若是不敢去我陪你去”胤俄自告奋勇,说着便欲拉胤táng起身,因为鱼儿的关系他是很关心引章的。
胤谐皱皱眉扯开他的手,低喝道:“你想干什么!没瞧见老爷子今儿难得高兴吗?咱们何苦去招惹他!”
胤俄喝得半醉不醉,又想着这可是他巴结引章、讨好鱼儿的绝好机会,哪里肯依?见胤táng甩开他便趋趔着笑道:“九哥你不好意思说,我去替你说吧!”说着“咽“的一声仰头满饮一杯,将酒杯往桌上一顿,摇摇晃晃往康熙上边走去。
“老十你回来!”胤táng大急,伸手去拉他。
“没事!”胤俄笑嘻嘻一下甩开了他。胤táng还欲再拉,胤桢一把扯住他袖子,笑道:“九哥,你让他去吧!反正啊,就算他说错什么,皇阿玛也不会怪他的!来,咱们哥俩喝一个,祝小九嫂早日产子母子平安!”
胤táng无奈,只好端起酒杯跟胤桢碰了碰,笑道:“借你吉言,多谢!”兄弟二人相视一笑仰脖饮干杯中酒。
胤táng一抬头,不禁头皮麻只见胤俄已经站在康熙和太后身边了,不知在说着什么,康熙锐利的眼光便射向胤táng,恰好对上他望过去的刹那,胤táng心一紧,不知他是何意。忽又见太后像是一脸关切,也在说着什么,跟着宜妃站了起来,也动嘴在说什么,又向康熙和太后躬身福了福,康熙摆了摆手,她这才笑着重新落座,眼光不自觉也飞快的瞟了胤táng一眼。
胤táng还在琢磨着,却见胤俄已经咧着嘴笑着摇摇晃晃走下来了,他一惊,再去看康熙和太后等,一个个已是若无其事,依旧接续上了先前的又说又笑。
“九哥,皇阿玛说了,你若是记挂着便赶紧回去吧!你瞧,我就说了嘛,皇阿玛又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胤俄脚步浮虚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拍着他肩膀大着舌头笑道。
胤táng听罢大喜”。间脑中一片豁然开朗,笑着端起一杯酒递到胤俄嘴边直灌了下去,
道:“好兄弟,回头哥哥好好谢你!对了,你欠我那三万银子若是没有不还也罢了!”
胤táng后半句话胤俄压根没听进去,他欠胤táng的钱从来都没想过“还”之一字,只抓住了前半句忙笑道:“谢我,倒不必了!往后,我上九哥家里消遣,九弄别赶我走便是了!”“怎么会!自家兄弟怎么这么说呢!”胤táng笑笑,本想起身便走,再想想总得淡定些,不能叫老爷子看扁了,只好忍着九猫挠心的难受暗暗耐着性子。
“你、你说真的?我可一记住了啊!”胤俄一喜,舌头又大了。
心里更加欢喜,这样,岂不是有很多很多机会接近鱼儿了?一想到鱼儿温柔的模样,他的心便忍不住毛毛痒痒的。
“当然是真!你九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胤táng哪知道他心里的小算盘?他刚帮了他的忙,他说什么他自然是顺口答应的。
“呵呵,我可记住了啊!”胤俄动作已经有点不受控制,重重在胤táng肩上拍了几下。
“好,好,记住吧!”胤táng一边答应一边避开,道:“十四弟找你拼酒呢,快去吧,我先走了!”不等他回答,身子一偏,起身,扫了殿内一眼,趁人不注意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胤táng一路疾行,跟着的太监小跑着才跟得上,出了宫门,马车夫正在一旁侍卫们当值歇息的房舍中饮酒烤火,好在他早嗅到今日不同寻常,一直注意着宫门处,不想宴会没散果见胤táng的身影从内出来。
车夫暗叫侥幸,慌忙扔下酒瓶,连招呼来不及打一头奔了出去,才陪笑叫了声“爷!”胤táng已劈头吩咐:“牵匹马来,快点!”
车夫一愣,忙应了声“是!”匆匆跑去跟侍卫们说了句什么,签了匹枣红马过来,胤táng也不答话,接过缰绳飞身上马,两腿一夹,甩着马鞭猛抽几下,马儿仰脖一声嘶鸣,撤开四蹄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啪”的一下,车夫头上挨了一个爆栗,他“嘶”的吸一口气,扭头看向胤táng丢下的心腹小厮,不觉陪笑道:“秦大哥,咱们该怎么办?”“什么怎么办!当然是赶紧回府了!”秦四没好气瞪他一眼。
胤táng回到府中,冻得浑身冰冷,尽管披着大氅,罩着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凛冽的寒风还是刮得他满脸钢〖针〗刺着似的生疼。
胤táng没敢这样就去琴瑟居,怕身上的寒气过给引章,于是先回了书房,换了一身衣裳,用热毛巾捂了脸,擦了手,浑身渐渐回复了暖意,这才茫茫往琴瑟居去。
引章正歪在炕上,鱼儿等围在一旁陪她说笑吃着零食。胤循进来见一切正常,不觉松了口气,笑着掀起帘子进了暖阁,道:“你这儿倒好热闹!”
鱼儿等慌忙起身行礼道着吉祥,胤táng摆摆手命起,紧步上前,一撩袍子坐在引章身边,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道:“你没事吧?”引章“非哧”一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又神经过敏了!
是提前出来的吧?不用说了,一路上是骑着马急急赶回来的,我说什么你总不听!”说到后来引章不禁有些抱怨,更是心疼。
胤táng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衣裳,知道她是看自己换过衣裳起了疑,便强自笑道:“没有的事,提前回来是皇阿玛恩准,爷可是乘车回来的。晚宴上酒水弄脏了衣裳回府便往书房换去了,不是裹了寒气才换的。”引章很是怀疑的瞅了他两眼,见他一脸坦然自若便信以为真,温热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笑道:“其实我在家里好好的,你不用这么担心!”胤táng顺势覆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可瞧不见你,我总是不放心!横竖宫里人多,也不差爷一个,回来陪着你倒更自在些!”引章心头暖融融的,依在他怀中喃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我都快变成一个废人了,总有一天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说什么?”胤táng怔了怔。
“没什么!”引章笑笑,道:“宫里热闹吗?说给我听听啊!”“过年自然是热闹!”胤táng一笑,想着横竖打时间,便细细向她道来,不知不觉又说起小时候过年的情形,一下子更说了无数,直说到晚间就寝才罢。
躺到了床上,看着她熟睡恬静的面庞,听着她均匀细致的呼吸,胤táng提了半日的心才重新放下。这一整天他没来由的绷紧着神经,紧张兮兮的总觉她就要生了,越想越是,越想越疑,此时也不禁暗笑自己:真是紧张过了头了!胤táng心内一松,便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