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宫中一尊神隐多时的大神?
她从前怎不清楚那皇宫里头还有这样一号厉害的人物?
慕惜辞眉尖一挑,听闻有戏可看,她登时饶有兴致地亮了一双杏眼:“哪尊大神?阿衍,要不你提前给我讲讲?”
“提前讲了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墨君漓嬉皮笑脸,颇为胆大包天地拒绝了慕大国师,“至于那尊大神姓甚名谁——阿辞,你随我一同进宫看上一眼,不就知道了?”
啧,这搞得还挺神秘。
小姑娘听罢,似笑非笑地抱了胸。
按说看这老货这么欠揍的表情,她该狠狠打他一顿的。
但考虑到这人等下还要进宫面圣,且她对那传说中的“后宫大神”亦确乎是好奇得很,便且先放过他一回,把这事儿攒着,往后寻了机会,一齐翻出来揍他。
慕大国师心下如是想着,一面轻轻巧巧地收了下颌:“那成吧,收拾一下,咱们几时走?”
“我看看……就现在吧,这个点时间正好。”少年抬头瞅了眼窗外,继而飞速拍了板,“咱们这会进宫,还赶得上蹭老头一顿午膳。”
“宫中的点心可做得比咱府里的好吃,你一定喜欢。”墨君漓咧嘴,“回来前儿,还能顺便给小萝卜头带回来点。”
“可以,不过到时候你可别拿太多,”慕惜辞眉头微蹙,“小孩子贪甜,小云迟眼下又正是换牙的年纪,你仔细些,别让他吃坏了一口牙。”
“……国师大人。”少年应声扯了扯唇角,回头看向小姑娘时,眼中不禁盛满了尽是促狭的笑,“这话若是由灵琴燕川他们来说,我听着许还觉着可靠一些。”
“但若是国师大人你嘛……”墨君漓歪头,意味深长地拖了声调,“也不知前年那会,是谁吃点心多了,把自己吃得牙疼上火,难受了好几天。”
“——直到那坏了的乳牙掉了才消停。”
“……那还不是怪你天天往浮岚轩里送那么多甜食!”冷不防被人掀了老底的慕大国师恼羞成怒,当即抬手捣了少年一拳,气哼哼鼓了一张脸。
“糖画、糖稀,栗子糕、绿豆糕、枣泥馅饼、桃花酥,还有荷花点心……”
“你天天送这么多点心来,浮岚轩里四个人加起来吃都吃不完,流霞苑和栖云馆的丫鬟们见着这糕点都打怵了,这会还好意思说我的牙!”
“诶~别打别打。”墨君漓呲牙,绝口不提慕大国师自己贪嘴牙疼之事,麻利地背上了这口大黑锅,“成,成,赖我赖我,这事都赖我。”
“阿辞,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下去换身衣裳,这身不太能见人——等我换完了,咱们一起进宫。”
少年话毕便脚底抹了油,他身上这件衫子,早在先前蹲墙角的时候就被搓得不像样子了,这会委实是见不了人。
嚯,这速度,跑得跟兔子似的。
慕惜辞见状耸了耸肩,随即不甚在意地眼眉一敛,踱去离云迟身边,顺带又给他布置下了两篇算不得难背的口诀。
小道童听闻二人待会要进宫面圣,可能整个下午都不会回府,立即乖巧万般地表示自己会按时完成师父和师娘给他留下的任务,绝对不会贪玩,更不会到处乱跑。
得了保证的慕大国师至此安下心来,颇为欣慰地与墨君漓登上了进宫的马车。
两人抵至皇城时还未到饭点,批过奏章的墨景耀抬头瞅见崽子们过来,忙不迭命那尚食局临时多加了几道菜。
用过午膳,三人方详细谈论起有关祝承煦不慎坠马而亡的事来。
云璟帝听罢墨君漓的打算之后沉默了良久,半晌招手唤来了小太监,命他走一趟晋王府与京中府衙,将晋王墨景齐与墨书锦喊来,而后又让俞德庸去平宁宫请来了李妙竹。
彼时李妙竹才吃过午饭,正欲把她那精铁九节鞭掏出来好生擦拭一番午憩,就听得俞公公带过来的帝王传召,二话不说,登时便将那鞭子一抄,广袖一拢,气势汹汹地赶去了御书房。
“陛下,听说您找臣妾有事。”冲进屋内的李妙竹大步流星,袖中藏着的九节铁鞭被她捏了个噼啪作响。
她笑意温婉,脱口的话却是阴恻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是锦儿他又惹了什么麻烦、您管不住他了吗?”没看清屋中几人样貌的李妙竹弯眼,作势抖了抖袖中铁鞭,“这好说,孩子大了不听话,多半是欠打——”
“打一顿就好了。”女人勾唇,袖内铁鞭碰撞而生出的金鸣声清脆震耳,守在御书房里等人的两小一大被她这气势吓了一跳。
那鞭尾悄然钻出了女人的广袖,墨君漓见此,下意识地牵了牵自家小姑娘的衣角。
“看见没,阿辞,这就是我说的那尊大神。”少年眨着眼睛跟慕惜辞咬起了耳朵,“六哥他老娘,李妙竹李昭仪,耍鞭的一把好手,神隐宫中数十年的大神。”
“看见了,果然是大神。”慕大国师轻轻颔首,继而嘴唇无声一动,比出个口型——她觉得墨书锦能活到这么大真是个奇迹,但这话她不敢直接说。
害,别说了,老头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他也不敢跟李昭仪明说。
墨君漓摊手,他前生便一直认为这大神是女中豪杰,只可惜早年时运不济,被他皇祖父挑中了指给了老头。
不然,就她这脾性这手段这本事,这若放在战场上,妥妥又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嘛!
“……啊哈哈,妙竹你不必这么激动,这、这锦儿现下还没来呢,而且这回犯了事儿的也真不是他。”墨景耀讪然假笑,连忙替墨书锦说上了几句好话。
瞧李妙竹现在这个样子,他今儿若不提前帮墨书锦把他老娘说通、安抚好了,这倒霉崽子今天指不定就得有命来、没命走。
“是祝升和祝承煦自己作的大死,完了明面上阿衍这次又没插手过此事……所以我们便想着,让锦儿暂时替他担上一担,回头我也好有理由给他多加些功绩。”
“但锦儿的性子你清楚,这活他肯定不乐意干,我怕我们几个按不住他,这才去平宁宫请了你来……你别激动,等下也别太冲动,他没犯事,真没犯事。”
——甚至最近这点活儿干得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