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墨未分明看到跟着来的丫鬟们掩口偷笑的小动作,不由一时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你胡说什么!”
连芳洲亦“噗嗤”一笑,道:“我家旭儿从来不胡说!他说的都是客观的事实,墨未先生是么,或许你有不一样的解释,且说便是!”
旭儿眼中闪耀着亮亮的光芒,不由欢喜扑在连芳洲怀中,抱着她欢然喜道:“我娘最好最好了!娘从来不怀疑我撒谎!”
“旭儿!”李赋忙拉住旭儿往自己身边靠了靠,不让他去抱连芳洲生怕碰着她的肚子。
“……”墨未张了张口,要怎么说?说出来岂不丢脸?这一家人,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位李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我就是——”墨未狼狈开口,一开口却更加狼狈!
李赋瞟了一眼那“捉迷藏”的树上,又看了一眼儿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了然。
他看向连芳洲,向她笑道:“娘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的旭儿天生七窍通灵,在耳目鼻舌要比普通人敏锐的多,你从这上头去猜猜?”
墨未眉棱骨跳了跳,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就说嘛,他的隐身之术绝不可能有破绽,即便有破绽也不可能被一个小孩子如此玩儿似的就现了!原来根本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这小屁孩的问题!
墨未一下子又信心大增,一扫之前的郁闷。
可是,对这被抓了个现行之事又更觉得丢脸:他太冲动了,早知道如此应该先打听打听再做计较的!如果他知道这小屁孩七窍通灵,哪里还用得着用这么笨拙的方法来试?叫人平添笑话!
连芳洲“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很有兴致的欢然笑道:“你别说、你别说!让我猜一猜!嗯,我记得你上次也问过旭儿——啊!我想到了!难道,他是不服气咱们旭儿一下子现了他,还想再试一次?”
“娘子还是那么聪明,一语道破天机!”李赋抚掌大笑。
见他夫妻俩兴致勃勃的拿自己说笑,墨未重重“哼”了一声,拱拱手道声“告辞!”随即转身欲走。
“慢着!”李赋叫住他,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道:“我儿子陪你玩了一场捉迷藏,难道就白玩了?墨先生在这南海郡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这样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说出去不太好听吧?”
“你!”墨未一滞,冷哼道:“不知李大人有何计较?”
李赋没回答他,却是向连芳洲笑道:“娘子,你说呢?”
连芳洲瞟了一眼墨未,想了想,便笑道:“我说这也简单的紧!嗯,不如就让这位墨未先生将一身轻功传授给旭儿吧!你的轻功,只怕也不如他呢!”
李赋一笑,心道他家娘子果然是个从不肯亏本的主儿,对于一个刺客来说,轻功不好那么离死也不远了!而像墨未这种在这一行能排到天下第三的主儿,轻功有多高不用想都知道!
谁知李赋正要说话,旭儿眼睛一亮,又惊又喜道:“轻功?爹爹,这个坏人——呃,大叔的轻功真的很厉害吗?大叔,请你教我吧!”
说毕上前,像模像样的向墨未抱拳弯腰施礼,稚嫩小脸上的表情渴求而认真。
墨未一怔,一下子竟无法拒绝。
纠结片刻,他下意识的竟点了点头,伸手扶住了旭儿,道:“好,我教你轻功,不过,我只教一遍,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旭儿点点头,欢喜道谢。
连芳洲与李赋相视一笑,李赋笑道:“如此甚好,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要进内宅跟二门上婆子说一声,光明正大进来便是,记住,晚上不能进!还有,无论什么时候进都不能翻墙!”
连芳洲掩口“噗嗤”一笑。
转眼又过了七八日,梁家的事情基本上都处理妥善了,所有的财产、商号铺子田庄等都已经清点、接收完毕。
所有东西充公没的话说,财产倒还好说,直接登记在册入库就可以了。
按说抄检的并非官员之家,抄检到的东西直接入当地官府的公库里就可以了,并不需要上缴朝廷。
但梁家在南海郡的地位不一样,因此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要上缴朝廷。
李赋便叫参议带人一样一样的清点分类,值钱的好东西自然得上缴了。
不过清理分类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至少得一样样的全部过目,重新整理,然后才能权衡究竟是应该归入府库还是上缴朝廷。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归理起来事务繁琐,没有一二个月休想完成。要送上京城,顶多只能先奉上册子,至于实物至少也得明春了。
那些店铺田庄,官府可没有那么多人去管理,除了留下两处分别两千亩、三千四百亩的田地划拨给驻扎城郊的军营,其余的统统由官府主持,公开变卖。
各家大户闻风而动,因为一般来说,这样的田产店铺售卖的价格比市场上的价格都要低上二成左右。
连芳洲也趁机购进了好些店铺和田庄。
至于那些家下仆从奴婢,给遣散费遣散的都是最底层,占了全部人数的一半左右。
对中层管事一类,则允许用银钱财物赎罪——这是在有苦主告状的前提下,如若没有,同样无罪释放。
这一类的人也很多,占了有三分之一以上。剩下的,就都是背负着大大小小的罪恶的高层管事们以及主子得用的心腹丫鬟婆子、掌事娘子们。
对这些人,罚是肯定的,区别不过在于轻重不同。
将梁家下人处置完毕,布政使衙门的监狱都一下子宽松了许多。
剩下的,都是梁家的人了!
李赋依然还没能审出那些要紧物件的下落,派遣出去的人也还没有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参政和胡大海等人都劝他动大刑,李赋心中仍有小小的犹豫,遂决定抓捕梁晋归案之后再做计较。
不想,还没有抓到梁晋,这日琅岐州的州丞罗举胜孤身匹马狼狈不堪的疾驰而来,哭倒在布政使衙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