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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雏菊到底见到了小狼的主人, 那个说他的事情也很重要的厨子。
对方穿着紧身干练的武服,长发扎成马尾,当厨子时候的懒散不耐烦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武者的精锐果敢之气。
原本小雏菊是很怕这样看上去好像很强很有攻击力的人的, 尤其是越自信张扬傲慢的人。
可是遇到对方的时候, 那个人好像是匆忙跑过来的, 气也不匀,马尾歪了,刘海凌乱汗湿,显得冒冒失失毛毛躁躁的, 比当厨子的时候看着年少许多。
对他说:“实在是抱歉我知道我的小狼打扰你了,但是我最近没办法照顾它, 我现在还得离开一阵……这是它这段时间的生活费……”
对方好像很急,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意识到似乎解释不清也没有时间解释了, 直接塞给小雏菊一个篮子,就一边回头一边跑开说:“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道歉……”
小雏菊呆呆地望着对方自顾自话都没说完就跑远了。
要是其他人看来, 这个人的行为冒失而且没礼貌,甚至没有等小雏菊说一句。
但对小雏菊刚刚好。
小狼在他这里已经三天了,他很喜欢小狼, 蓝花花也喜欢, 甚至因为和小狼玩得开心, 蓝花花的颜色慢慢像金花花变了。
小雏菊之前只是担心,主人如果找不到小狼,会不会责怪他。
虽然忘记了很多事, 但没有做错什么却总是被责怪的感觉不会完全忘记。
小狼是自己找来他家的, 可是如果非要说的话, 参照过去的经验,他一直没有送小狼回家似乎也是有错的。
他不想和人打交道,就是总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如果直接不跟人接触的话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现在主人自己找上来,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还主动道谢,请他再照看小狼几天,还并不需要他和对方交涉,真是太好了。
毕竟照看一只小狼并不是什么麻烦。
他很喜欢小狼。
更何况,还收到了礼物。
小雏菊打开篮子,一份好吃的炖肉饭。
他喜欢吃肉,但不会做。
第二次遇到狼溪。
小雏菊的心情:(▽)
第三次遇到狼溪。
这次对方没有穿武服,是干练修长的常服。
花园镇的裁缝很喜欢做衣服,做出的衣服不管是什么功能的都很有审美,将每个人都衬托得很好看。
依旧是高马尾,两侧碎刘海。
“谢谢你帮我照看小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是我今天做得饭,好像做多了,给你!”
对方原本该让小雏菊害怕排斥的线条犀利的眉眼,因为认真紧张专注而睁大,显出一种清澈的干净。
和第一次见面时候,对方茫然又认真对他说,“可是你的事情也很重要”时候是一样的。
小雏菊害怕锋芒犀利和攻击性,但不害怕清澈和认真。
“谢谢,很、很好吃。”小雏菊接过来,低下头小声并不流畅地说。
对方的声音也好像不顺畅,但是开心:“好、好吃。那、谢谢?”
小雏菊:“……”
小雏菊不知道说什么,对方半蹲在地上,强行抱起不愿离开的小狼。
“回家了,下次再来。”
蓝色小花花已经变得像金色小花花,看着像是葵花一样,一路送小狼离开,很远还摇晃示意。
小雏菊打开篮子,里面白瓷盆盛着的是一份看着很辣的炖菜,里面有肉有菜,很好吃是他没有吃过的。
直到吃完饭洗碗,看到旁边一摞碗他才想起,对方之前的碗还在他这里。
小雏菊:“……”
他顿了顿,艰难地看向长成一朵葵花一样的金花花:“能不能,帮个忙……”
半响后,金花花拎着装碗的篮子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门外不仅有金花花还有一只乖巧蹲踞的小灰狼。
小雏菊:“……”
第三次见面。
小雏菊的心情:“……”
第四次遇到狼溪。
敲门声,打开门。
迎面递来两个篮子。
左边装着一只小灰狼,右边装着小灰狼的生活费。
篮子后的主人笑着眼眸弯弯,完全看不到眼睛,笑得不好意思和十分心虚,对他说:“麻烦你了,这次只要一天。”
生活费是一只烤鸡,外酥里嫩。
第五次遇到,是第二天快结束的时候。
黄昏的天空是橙色的云海。
狼溪的马尾又歪斜了,脸上有土有汗,手背上还有伤,其中一道还在渗血。
对方的脸上却挂着和上次一样心虚的笑容,但在橙色的黄昏云朵下,那笑容仿佛也灿然了几分。
“不好意思,来晚了……”
遇到了麻烦吧。
小雏菊看着对方手背上的伤想。
小狼还是不配合离开,每次需要狼溪连哄带骗。
他们拉锯的时候,足够小雏菊拿出伤药,再在心里排演好几遍说辞和过程。
“给、给你。”
最后,什么说辞也没用上,他别过头,直直伸出去,小声说。
声音小加上对方在忙别的,应该会忽略吧。
这样被忽略的事情已经让他习惯了,数三下如果还没有人理会他,就假装无事发生收回。
1、……
“是给我的吗?”对方的声音完全能想到眼神,睁大了眼睛茫然认真的清澈。
小雏菊别开头不看,点头。
“谢谢!”
那个人不去管那只不配合离开的小狼了,直接打开瓶子涂了药。
“真好闻。涂好了。”
对方递回来。
小雏菊给出去是想对方拿走的,但他不想说话,于是对方还回来他就接了。
因为没有看对方,碰到了手。
那个人手的温度和他想的一样,很热。
“走咯,明天见。”
狼溪抱起小灰狼,将对方顶在自己头上,握着两只前爪对小雏菊挥手。
不知道那句明天见是对小狼说的,明天再来见金花花的意思,还是对小雏菊说的。
并没有明天见。
晚饭的时候,小灰狼就和金花花见面了。
它脖子上挂着篮子,来到了小雏菊门口,里面装着今天狼溪做的饭。
是一份煮了虾滑、鱼丸、青菜、冬瓜、蘑菇的汤面。
小灰狼和金花花玩了一会儿。
回去的时候狼溪打开篮子,看到了洗干净的碗,还看到了那瓶他黄昏时候用过的药瓶。
手背上的伤已经淡淡的了,药很好用。
他打开闻了一下,是真的很好闻。
第六次见面。
狼溪已经不需要心虚,也不需要不好意思。
敲门,笑着递出两个篮子。
“拜托了。”
小雏菊下意识接篮子,在他说完前。
生活费这次是一碗葱香拌面,两半白煮蛋,一份蔬果。
早上要吃得清淡一点。
第七次见面。
狼溪照旧将小狼顶在头上,握着前爪挥挥。
他笑着的眼睛望着小雏菊:“明天见。”
是清亮清澈,没有任何压迫感的眼眸。
于是小雏菊不知不觉已经没有回避对方的眼神了。
晚饭的时候,小灰狼又来了。
脖子上挂着的篮子里是今天的晚饭。
一整条烤鱼,
小雏菊:(▽)
第八次。
一手交狼,一手递篮子。
狼溪:“晚上想吃什么?”
小雏菊:“都可以。”
狼溪随手摸了摸一旁热情的金花花头顶的花瓣:“晚上见。”
小雏菊呆愣地看着对方离开:“嗯。”
他感觉对方少说了什么步骤,但觉得好像也没有少什么。
第九次。
第九次不是在小雏菊的家门口了,这次是在医馆。
狼溪送朋友来。
花园镇的蔬果粮食是镇民自己种的,包括做衣服的桑麻,养的蚕。
毕竟有人喜欢做饭,就有人喜欢种地。
畜牧也有人做。
花园镇与世隔绝,外面环绕着森林和大海和高山。
但这里完全足够自给自足。
只是如果要和外面接触最好是从森林里清出一条路。
森林里有野兽,随着道路打通,森林里的野兽也频繁会遇到人。
这次伤的人比较多,小雏菊他们就忙起来了。
小雏菊撞见狼溪时候只呆了一下,对他点点头,十分专业地将他的朋友推走,处理伤口,缝合上药。
金花花也来帮忙。
散发出的植物之力,让药效最大化。
那个人脸色肉眼可见舒缓了许多。
忙完一圈,小雏菊出来,沉默地拿着绷带和药给狼溪处理他胳膊上的伤。
伤口的位置比较偏,大家很忙,他不说就没有人注意到。
可狼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他望着小雏菊安静垂落的睫毛,这个时候应该说谢谢的。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望着。
小雏菊知道自己被看着,他不喜欢人的目光,若是往常他要紧张排斥的,但这时候他却没什么反应。
他害怕眼神,害怕的是打量评判,是他不明白不理解的别人对他的讨厌。
清澈的认真,他不怕的。
医馆门外的台阶上,小狼蹲踞在那里,微风和夕阳吹拂它的绒毛,好像在发光的一颗灰色蒲公英。
金花花靠在它旁边,好像真的从蓝色小菊花变成了一朵小小的金色野葵花。
“好了。”涂好了药,缠好了绷带。
小雏菊抬眼,望向狼溪的眼睛。
真奇怪,他现在看着那张脸,半点也不觉得对方是记忆里他最排斥最怵的那种,锋芒犀利高傲不耐烦,仿佛下一瞬就要嗤笑嘲讽的相貌了。
那是一张清澈认真,晦暗的日落阴影里
才发现,有一点柔软和孤独的脸。
即便居高临下垂眸俯视着他,也觉得让人想要摸摸他的头。
小雏菊望着对方,第一次不慌张不紧张不羞赧,因为那个人好像比他更社恐更紧张,虽然没有任何证据看出来。
他很浅地笑了一下:“你做饭,挺好吃的。”
狼溪:“哦,嗯。”
门外,台阶上。
小狼趴在两只爪爪上,耳尖抖了抖,发出呜噜声。
金色野葵花的花盘垂下来,在小狼的额头碰了一下,就像是那朵花亲吻了一只小狼。
叶片揉了揉小狼的耳朵。
花和狼交错趴在一起,狼尾搭在花茎上,看着森林夕阳和橙色的云彩。
门内的他们谁也无暇看到,注意到门外。
狼溪很轻地抿了一下唇:“谢谢。”
小雏菊:“……”
狼溪无效拨了一下刘海,微微侧身,目视前方,若无其事小声飞快:“晚饭想吃什么?”
小雏菊:“都行。”
他顿了顿,抬眼,若无其事小声:“你做的都挺好吃的。”
其实是非常特别好吃。他想。
医馆每天两顿包饭,但他每天还是最期待对方送的早饭和晚饭。
狼溪张开嘴想说谢谢,可是再说一次谢谢好像有些奇怪。
只好抿了抿唇,但唇角自己上扬又上扬的,连同微微弯敛的眼角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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