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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和小野花成为好朋友后, 狼溪和小雏菊也成了好朋友。
那天结束医馆的工作后,狼溪邀请小雏菊去他家吃饭。
小雏菊答应了。
狼溪的家在花园镇偏僻的一带,靠近山和森林。
外表看去有些荒僻, 但屋子里有食物的烟火气,于是感觉暖暖的。
狼溪不在的时候,小狼自己就会来小雏菊家住了。
小雏菊特意为小狼和小野花准备了窝。
但有时候半夜醒来还是会看到, 要么小狼窝在小野花的花盆左右睡着了, 要么是小野花在小狼的窝里, 花盘盖在小狼的脑袋上。
只一点改变了, 小狼不再常常挂着篮子来小雏菊家了。
它来通常是为了通知小雏菊:狼溪做好饭了, 去吃饭呀。
日升月落,日复一日。
春天的绿茵花草渐消, 树荫浓密起来, 夏天来了。
知了的叫声热热闹闹, 夜晚的时候可以闻到阳光晒过的麦穗的香气。
狼溪做了很多次的美食。
小雏菊吃了好多次的美食。
他来的时候就会顺手带些自己种的花来, 狼溪空荡冷僻的家慢慢也填满了,到处是花木生机。
转眼入秋,花园镇的中秋节来了。
中秋节是花园镇非常重要的节日, 据说仅次于七夕和新年。
这一天花园镇的镇民会汇聚一起, 集体庆祝。
在这样的节日里镇民们要么以家庭形式出席,要么就和同事们一起。
小雏菊感到无所适从。
好在他现在已经和医馆的同事们熟悉了,大家都是一样的社恐,站在一起不说话也没关系。
活动内容分为几大类,一开始是大家一起制造晚上宴会的食物。
到了晚上,就是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欣赏烟花。
大家自由唱歌跳舞, 互相切磋交流, 如果不喜欢热闹可以三三两两去僻静处聊天赏月。
“所有人都会来吗?”小雏菊问。
“那当然了。”
“外面的人也会回来吗?”小雏菊三天没有见到狼溪了, 虽然小狼一直在他这里。
“肯定会赶在节日前回来的,放心吧。”
花园镇不大,镇民也不很多,这里没什么秘密,虽然小雏菊一直很低调安静,大家还是已经知道了他和狼溪的关系,善意的笑笑假装不知道。
狼溪和他的小狼是小雏菊最亲近最喜欢的朋友,这样重要的节日,他想要和对方一起过,期待见到对方。
期待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宴会开始前。
小雏菊知道狼溪一定会来,因此期待也变得开心,让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月亮升起,宴会开始。
“护卫队回来了!”
小雏菊第一时间站起来跑出去,远远看到狼溪的一刻,他抱着小狼笑着等待对方走来看到自己。
那一刻,是小雏菊一整天来心情最好的一刻。
快乐像即将到来的满月盈满心间。
然后,然后,便向潮水一样慢慢退去冷却了。
并未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是,有什么事情跟他以为的好像不一样。
“……护卫队不愧是最强者才能进的,看着就不一样,那外貌、那气质、那身型……一个字:帅!”
最强者,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狼溪不是花园镇一个普通的厨子吗?
“……明年我一定能考进去!我就只有一个目的,和狼溪站在一队参加中秋夜集体活动。”
“……那你有的努力了,狼溪可是护卫队的队长,要进他的护卫队很难的。狼溪很高傲,能让他看上眼的队友每一个都是花园镇数一数二的人物。”
小雏菊呆呆地望着,他迟钝地意识到,宴会开始了但大家都没有入座,整个花园镇的人都在夹道欢迎护卫队回来,等他们先走进去。
他的心慢慢沉入水里。
好像……狼溪真的跟他想的不一样。
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厨子,是很厉害的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是人群里最受瞩目的存在。
那当然是很好很好的。
只是……
小雏菊慢慢退后,隐没在人群阴影里。
狼溪在人群里的脸,眉眼的骨骼锋芒犀利,带着一点冷冷的傲慢,仿佛下一瞬就会挑眉露出不耐烦的嘲讽表情,但迟迟没有。他左右望着人群好像在不经意地找什么,因为没有找到,那份锋芒高傲,因而成了一种并不柔软的孤独感。
那本是小雏菊最害怕最避之不及的相貌,现在人群里望去,却一点也没有惶恐怯退被刺伤的感觉。
反而,想要摸一摸对方。
像摸一只毛发冷硬的狼。
可是,以后都不能摸了。
……
狼溪心不在焉地坐在为护卫队准备的席位里,队友们的笑闹他有听没有见,目光在人群里扫过。
但哪里都没有见到那个人。
即便是医馆的队伍里也没有。
他想起,那个人好像是不太喜欢热闹和人群的,也许偷偷回家了。
他想找个借口早点离开,这时候看到他的小狼回来了。
“哟,好久不见,来让叔叔们摸摸。”
队友们嘻嘻哈哈远远就逗着小狼。
那只小狼的脚步沉重,迟滞,低着头,就算再不熟悉的人看到了也知道,那只小狼的情绪很失落。
小狼是独自回来的,形影不离的小野花没有在它身边。
隔着一段距离,小狼蹲踞着歪头望着他。
狼溪已经感受到它的心情了,知道发生了什么。
它们本来在赏月,金花花不舍地摸了摸它的头,忽然就变回了蓝色,然后慢慢消失不见了。
小狼来找他,请他带它找到它的好朋友,那朵小野花。
狼溪站起来。
小狼转身给他带路,回头望着他催促他快一点。
“哎,狼溪你上哪去?”一个队友喊道。
“自然是去找他心上人了,难道真跟你们过?”另一个人笑着说。
狼溪已经走远了,将热闹的宴会人群抛在身后远处,如同天际的烟花。
世界一下安静下来。
小雏菊从远处烟花的背景里走来,走向热闹的宴会,看到从里面出来的狼溪,他很浅地笑了一下。
他们并肩坐在石阶上,望着远处的烟花,听见远处热闹的声音。
小雏菊不好意思地抿唇低头:“我觉得,还是应该当面说清楚的。”
若是不声不响就冷处理,没有做错事的一方会很莫名很难受的。
狼溪已经预感到他想说什么,只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于是安静地望着他,等他说出来。
小雏菊:“我以后不会去你家吃饭了,我们也不要做朋友了。”
狼溪看着这个人,对方是带着微笑说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好像很难过,比他更难过。
于是,他就顾不得惊讶和难受了,安静地望着小雏菊,想要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难过。
失去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小雏菊自然是很难过的,难过极了。
狼溪是他最好的最亲近的最喜欢的朋友,比这个世界,比他消失的那个世界,比所有人都重要都特别。
可是,正是因为这个人对他这样重要,他这样喜欢,所以,他不能再和对方做朋友了。
因为,对方是这样耀眼这样强大,他却这样普通寻常。
他们……不配。
他已经有过一次和世间顶级的强者的不配的关系了,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一切。
他不想再来一次了。
不想因为不配,再体会一遍,空荡荡的好像白活了,想要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感觉。
小雏菊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坦然地说:“我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畏畏缩缩,自卑的,总是下意识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讨厌我,害怕被人讨厌。我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对不好,很努力想要克制改变,但是没有办法。”
他慢慢诉说着,将自己缓缓展开,在满月的月光下,在他最后的友人面前。
他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也不喜欢诉苦,解释,把自己摊开给人看。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一直病着,很难治好,更加不愿意把这些病歪歪的阴暗拿出来晾晒。
但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无缘无故被好友断绝关系不再来往……那只小狼会很孤独伤心的吧。
但这样满月清辉皎洁的月光,让人忍不住将旧日的病伤一一晾晒。
“我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糟糕的……”
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忐忑,自卑,社恐,畏惧人。
那个被他抛弃遗忘的人生里,即便是模模糊糊的,他也记得,最初自己的样子。
和现在一点也不一样。
那时候的他喜欢照顾人,想要让遇到的人都好起来。
他是个孤儿,正在学习做一个医师的采药人,被抓去了那个岛上地牢,从一群奴隶里被挑出来,去服侍那个人。
他替那个人吃了最后一颗药,只是觉得那个人太可怜了。
对方好像很痛,他只是和以往一样,下意识想要照顾帮助身边的人,让这个离他最近的,他照顾了三年的还算亲近的人好受一点。
他没想过要回报,更没有想过挟恩图报趁机成为这个大人物的道侣。
他太疼了,快死了的时候,也没有怨恨或者后悔。
但是,在后来身边都是修真界的大人物,哪怕是身边服侍的婢女和院中的侍从都是他无法企及的存在。
日复一日在这些大人物的皱眉,厌烦,误解,嘲讽,议论,冰冷、厌恶的眼神里,他慢慢小心翼翼,慢慢沉默寡言,慢慢害怕和人打交道、和人说话了。
最后一日,听到那些人说要不是他占着那个人道侣的身份,那个人所爱的人,和那个人般配的人就不会死。
他觉得很歉意,他其实早就想……若是那个人开口解除道侣关系,他一定会识趣答应的,他早就在等这一日。
只是那个人一直不回来,只是他没有和那个人联系沟通的方式,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不配。
那一日,模模糊糊感到自己在消失的时候,他在想,他终于,他第一次后悔了。
后悔……
若是没有擅自替那个人吃那颗药就好了,对方那么厉害,其实自己也能扛过去的吧,并不需要他这个弱者不配之人的相救。
他的照顾和帮助,于对方而言是无妄之灾,是负累吧。
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遇见就好了。
他也不喜欢这个总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总害怕被人讨厌,总是紧张兮兮在意别人眼神的自己。
但他不怪这样的自己,他知道自己是病了,知道现在他身边的人并没有讨厌他。
就像他当初清楚知道自己是怎样病的。
他想要努力改变,变回最开始的自己,哪怕离得近一些。
他很喜欢狼溪的,跟狼溪一起的时候,他慢慢就不想那么多了。
笑,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害怕被讨厌,不害怕出错。
所以……他不能再来一次不配的关系了。
大人物的伴侣,不配的爱,他不能再来一次了。
他只不过是想要救人。
最初的最初,他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那个人而已。
为什么……怎么就落到那样的下场?
那些人一个个都是大人物,动辄为了苍生世界,每一个都不是坏人,每一个放眼世界都是受人尊敬敬重的好人,他们连讨厌他也只是因为心疼他们的好友,那个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可被他们这样对待的他也不是坏人啊。
他们说,他唯一的错误,是不配。
他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觉得他们真的就是对的。
那时候选择消失,他只是……算了,只是很累。
他并不觉得自己像他们所说那样……低人一等,不配。
但是他知道了,身份强弱的不配是会这样的,谁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不想、也不能再听到那些误解诋毁,看到那些诧异厌恶的眼神,不想再病下去了。
十年太漫长了,那一刻不配的善意让他付出了一生来承担代价。
也让那个人赔上了一生做代价。
他想努力好起来,变回原来的自己,过得轻松自在一些。
也想让狼溪和他一样轻松自在地活着,谁都不要付出那样的代价。
小雏菊轻声说:“那时候你跟我说,我的事情也很重要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有多高兴?”
“好像在黑暗里待久了,习惯了黑暗的人,忽然看到了一颗星星。”
他好喜欢狼溪,但是好可惜。
这个人太强站得太高了,他们不配。
小狼的耳朵垂落下去,忧伤地望着天空那朵闪闪灿烂消逝的烟花。
不配。
那个人说不配,在那只小狼听来,它好像才是被嫌弃了的那个不配。
黑夜里的人抛弃了照亮他的星星。
狼溪:“我喜欢做饭。”
小雏菊说完了,轮到他说话了。
月色温柔,轻抚所有晾晒的心伤。
狼溪喜欢做饭,因为小时候,村子里一起玩耍的孩子,他们的妈妈总会喊他们回家吃饭。
每一个大人身边也有一个回家等他们吃饭的人。
不知不觉他就有了一个印象,好像会做饭了就会有人跟他一起吃饭了。
就会有家。
可以和人结缘。
但他做不好饭,也遇不到和他结缘的人。
他好像是所谓的天煞孤星,同任何人都没有缘分的。
后来,他习惯一个人了。
像一颗流星,从每个人的一生里凌厉又安静地划过,寂寞又短暂的一生。
他其实什么也不喜欢做,人生也没有什么仪式感。
但在花园镇,每个人都要有一个闲来无事喜欢的事去做,是必须的义务时间。
以支撑花园镇运转下来。
他才想起了做饭。
做饭算是他所有不喜欢的事情里唯一还算喜欢的,可以勉强做下去不会不耐烦的爱好。
他做得好还是不好,都没有人期待。
他没什么想要的,人们都觉得强者就是,可以自由选择拥有什么,选择怎么活的人。
但如果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
他之前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想要什么,想要别人怎样待他,想要得到什么。
那天早晨,和往常无数个早晨是一样的。
所以,当他对那个人说“可是你的事情也很重要”的时候,也只是理所当然,甚至因为太过寻常而困惑。
他从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因为这是一句事实,显而易见。
但那个人却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好像在黑暗里待久了,习惯了黑暗的人,忽然看到了一颗星星。”
他就是小雏菊看见的星星。
狼溪,他是很慢很慢地才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想要成为某个人的星星,被看见,被需要。”
就像那只孤僻内向的小狼,它想要被看见,被抚摸,想要被牵着手,想要被陪伴。
“但我不会这些。”
这世间上最难的事情,从不是武力值最高,拥有权势财富,不是会做饭,是……让人快乐。
让自己快乐。
权势财富力量……连这些本也就是为了让人快乐,让人幸福的。
他已经丧失,或者从未能习得这项本领。
他很努力学过,但没有人教他,他也学不会。
直到他说,可是你的事情也很重要。
直到他看到小雏菊望着他的眼神。
直到小雏菊把他做的饭认真地吃干净,因为他的饭而快乐。
直到他的小狼第一次不听话自己从他的脑子里跑出去,跑向小雏菊脚下。
他不知所措,心口是木木的麻麻的热。
小心翼翼,茫然忐忑。
后知后觉。
很久后慢慢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第一次习得这个能力,原来他是能让人快乐,也能让自己快乐的。
原来,他一直学不会那个能力,是因为这项能力只一个人是怎样都学不会的。
他以前运气很差,总也遇不到那个可以教会他,可以启蒙他的人。
但现在运气好了。
因为月色很美,就算是孤独也会晾晒得暖和柔软起来。
所有的声音都细细轻柔,带上微笑。
狼溪望着安静聆听着他的小雏菊。
“你很厉害,你说我是那颗照亮你黑暗的星星,但是,是因为你看见了我,才成为星星的……”
小雏菊:“什么?”
狼溪的目光清澈认真:“是你的存在让我成了闪闪发光的星星,除了你,没有任何存在赋予过我这道殊荣。”
小雏菊呆呆的:“啊!”
狼溪:“这个世界有很多厉害的人,只要付出足够的时间努力都能成为我这样程度的强者,但是,心生了病,衰弱,慢慢死去,很少有能治好这些的人。你,很厉害。”
小雏菊很厉害。
狼溪注视着小雏菊,克制自己的眼神放轻,不要压到那个人的花瓣:“如果你遇见的人不是我,是任何一个,只要你看见对方,让对方成为你的星星,你都还是现在的你,你能过得很好。但我……”
他的尾音轻轻颤了一下,喉结滚动,自嘲:“……我不行的。我没有这个能力。”
他一直都是个傲慢不耐烦,冷漠,嘲讽,糟糕的人,随随便便地活着,随随便便地做着饭,随随便便地从别人的人生里路过。
只有遇到那朵小雏菊的时候,他可以是清澈的,真诚认真的。
小雏菊呆呆望着对方。
那个人眼里孤独的清澈倒影着他,就像是不确定他会不会喜欢。
狼溪:“在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我可以是星星的。”
他抬手,缓缓轻柔地摸了摸那个小雏菊的头,唇角微弯:“拥有让人变成闪闪发光的星星这项能力,你现在是强者了,但我不害怕不配,不害怕可能付出的代价,可以还是星星吗?假如你不害怕黑暗了,挂在天上也能当作装饰。我长得还算好看吧。”
小雏菊没有忍住,抽噎了一下。
眼泪漫出了眼眶,打湿他的脸。
但他的头顶,咻得一声冒出来一枝蓝色的小花花,像野生的雏菊,又很快花盘变得金灿灿的。
像是一朵荒野葵花。
小狼蹲踞歪头望着葵花,向金色的花花走去。
你现在不难过了吧。
那我们去玩耍吧。
小狼和小野花一起并肩跑向森林。
在满月的月光草地上,咕噜噜打滚,滚来滚去,叠在一起睡着了。
……
……
凌诀天去过很多世界。
他在找那两个人,但就像他梦里那样,再也没有找到过。
只是很久很久后,途经某个世界的交界处。
人群里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头猛地一动。
仔细看去,那个人除了过分的安静和他在寻找的人其实并不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多看了好几眼,分明第一次见,却又觉得好像是认识却忘了的人。
那个安静的少年站在人潮之中,像是等待着什么。
他暂时不知道去哪里,或许是漫无目的寻找有些累,于是也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看到人群里走来另一个少年。
高马尾,面容的线条锋芒犀利,眉眼给人一种傲慢不耐烦,仿佛下一瞬唇角就要扯开嘲讽的冒犯感。
但当那个人看见那个安静的少年时,明明桀骜令人不舒服的坏脾气的脸上,眉眼却一下子露出了笑容,眼里清澈晶亮的柔软,让那张脸像个愚蠢的反派。
对方笑着出现在那个安静少年身后,将怀里买的装着小吃的纸袋子一股脑塞到对方怀里,接着便揽着对方的肩,小心隔绝开人潮,一边挑眉和对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去。
那安静的少年眉眼微弯,露出恬淡美好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眸注视着那个人。
转眼两个身影消失在人海里。
凌诀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继续去下一个世界找寻了。
那两个人很配。
那个面向乖张孤桀的少年运气真好,即便这样不讨喜,也能有会耐心等着他、会温柔注视着他的人。
凌诀天,他没有这样的运气。
《小雏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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