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说:“水族鬼师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我知道,你爷爷既然提出这样的建议,那也是为了我们好!阿木死的蹊跷,我也不希望他死后……再搞出什么事情!如果有危险,我也希望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面!”
我点点头,对阿爸说:“阿爸,谢谢你的理解!”
我知道,阿爸能够同意阿木火葬,已经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和牺牲。
看得出来,阿爸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死后,还会给村里带来麻烦。
阿爸带着我们走进柴房,柴房里堆放着许多柴火,我们准备在院子中央搭一个火堆,趁着夜黑,悄悄把阿木的尸体给烧了。
然而,就在我们搬运柴火的时候,卧室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阿妈从卧室里面走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你们在做什么?”
阿爸指着院子中央说:“阿木回来了……”
阿妈抬头看见院子中央的阿木,顿时哭喊着冲了上去:“儿啊……儿啊……”
阿妈跑了两步,却被阿爸伸手给抱住,阿爸对阿妈说:“不要过去,阿木很不对劲!”
“让我看看我的儿子!让我看看我的儿子!”阿妈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
阿爸紧紧拽着阿妈说:“阿木已经死了,他的尸体……是自己从水库里面走回来的……太邪门了……你不能过去……”
阿妈怔了怔,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阿爸说:“让我过去看看他吧,他是我儿子,他不会伤害我的!”
面对阿妈的哀求,阿爸也红了眼眶,阿爸一时心软,手一松,阿妈便窜到阿木的尸体前面。
“儿啊——”阿妈滴血般呼唤着自己的儿子,颤巍巍伸出手,摸了摸阿木的脸颊。
我一直守在旁边,万一发生什么状况,我好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幸好,阿木的尸体没有任何反应。
阿妈张开双臂,将阿木紧紧拥在怀里,她抱着自己的儿子,就像小时候抱着他那样,泪水潺潺滚落,阿妈的声音都已变得沙哑:“儿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你不是要吃烤鸡吗?阿爸给你做了烤鸡,你吃啊,你怎么就不吃了呢?你的同学都在这里,你怎么把他们丢下不管了呢?”
阿妈梦呓般的喃喃自语,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深切的爱,我们在旁边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地悲从中来,流下伤感的眼泪。
阿爸走上前去,搂住阿妈的肩膀,让阿妈回卧室休息。
阿妈拉着阿爸的袖子问:“你们搬来这么多柴火,是要做什么?”
阿爸如实回答说:“阿木的尸体太邪门了,刚才我们请教了水族鬼师曾三爷,三爷建议我们赶在天亮之前,烧了阿木的尸体,否则,会出大事的!”
“会出什么大事?”阿妈问。
阿爸挠了挠脑袋,嗫嚅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阿妈的声音提高八度:“你都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你就随便听信别人的话,亲手烧了自己儿子的尸体?你好狠的心呐!”
“不是……”阿爸辩解道:“不是我狠心,烧掉自己儿子的尸体,你以为我不心痛吗?我当然心痛!但是,现在阿木的尸体确实有问题,我也是防患于未然,不想给村里带来麻烦!”
“有问题?你说说,阿木有什么问题?你睁大眼睛看看,阿木都已经死了,他能有什么问题?他能做什么?他都死了,还能害你不成?”阿妈指着阿木的尸体,嘴唇咬得紧紧的,一脸悲愤的样子。
我看情况不对,照这个局面发展下去,阿木的尸体今晚是别想烧掉了。
我立即出来打圆场道:“阿妈,阿木的死,我们都很悲痛!但你冷静下来想一想,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首先是水下有东西把阿木拉了下去,接着村里人展开地毯式搜索,也捞不到阿木的尸体,最后,阿木的尸体竟然自己走了回来,你觉得这事儿还不够邪乎吗?
所以,烧掉阿木的尸体,并不是不尊重阿木,也不是要针对阿木,确实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万一……”
“没有万一!”阿妈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她张开双臂,护着阿木的尸体,态度坚决地说:“阿木是我儿子,我儿子现在死了,我这个当母亲的,有权利处置自己儿子的尸体,而不是交给你们来处置!反正一句话,你们谁敢动我儿子的尸体,我就跟他拼命!”
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敢情我讲了半天道理,竟是在对牛弹琴,阿妈非但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反而情绪被彻底引爆。
阿妈一扭头,冲向墙角,抄起一把砍柴刀走了回来,月光下面,砍柴刀反射出一抹森冷的寒光。
阿爸皱起眉头,喝问阿妈道:“你做什么?”
阿妈走到阿木面前,举起砍柴刀,凌空唰唰挥舞了两刀,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冲我们说:“谁敢烧我儿子,我就砍死他!”
阿妈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满脸杀意,我们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这句话。
田宇和胡玉涛都被阿妈的样子吓坏了,两人情不自禁后退一步,躲到我的背后。
“你别胡闹,快把刀放下!”阿爸走上前去,试图劝说阿妈。
然而,此时的阿妈已经进入“疯魔”状态,哪怕是阿爸,她也要砍,她扬起砍柴刀,指着阿爸说:“我说过,不管是谁,我都会跟他拼命!”
阿爸看见阿妈这副模样,也不敢继续激怒她,只好后退两步道:“把刀放下,有什么事情好好谈!”
“烧我儿子尸体,没得谈!”阿妈态度坚决,口吻也是斩钉截铁。
阿爸叹了口气:“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阿妈说:“按照正常流程下葬,明天你去打一口棺材,然后搭建灵堂,给儿子风风光光办个葬礼,三日之后,再封棺下葬!”
若是在平时,阿妈提出的意见,没有半点问题,但现在是“特殊时期”,面对邪乎事情,当然不能按照正常的流程去办。
但是,阿妈的态度又这么坚决,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