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紫修抬头, 眺望橘红色的落日,神情有些恍惚,“而且, 她相当冷静,成功用这个赝品蒙混过关, 以此交换了我爹的自由。但是,他们没让我爹见我娘, 只给他出关令牌,放他出城。我爹在城门前看见了我娘的车辇,在上面看见她喜爱的丝绢,才知道是谁来救了他。他向车夫打听, 知道了前因后果。但他知道, 我外公决计不会把真的传家宝让出来, 我娘在城中,其实九死一生了。”尚烟紧张道:“他若是回去,岂不是会再次落入陷阱?”“不错,若是折返城中, 我娘的赝品又露出马脚, 他便继位无望了,可能还会被杀。但他还是选择了去救我娘。”“哇……”对尚烟而言, 如此男子简直闻所未闻,尤其在自己父亲的对比下。她正想问后来发生的事,抬头不经意一瞥,却见芷姗飞了过来。她吓了一跳, 心想可千万不能让芷姗看见自己和紫修独处, 不然不知道又会热出什么事端。但奇怪的是, 芷姗不知在走什么神, 竟都飞到她附近了,还没发现她,直到二人相隔甚近,才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尖叫一声,掉了一个卷轴在地。“你、你做什么啊?!突然冒出来!”芷姗头发有些凌乱,胸前衣服也不整齐,脸上有一抹红潮,即便在夕阳下,也难掩娇羞之色。尚烟道:“我一直在这,哪有突然冒出来……”“放了学,也不赶紧回家,奇奇怪怪。”芷姗抱怨着,一溜烟蹿入家中,不多看一眼尚烟,更别说紫修。紫修拾起地上的卷轴,道:“这是你妹妹掉的。”“飞得莽莽撞撞,她才奇奇怪怪的。”尚烟接过卷轴,扁嘴道,“让我看看这臭丫头带了什么东西在身上。”“你要打开?”紫修有些迟疑,“……不太好吧?”“有何不好?我才没你那么有道德。”尚烟又哼了一声,径直把卷轴飞速打开了,但刚一拉开,她便赶紧把卷轴合上。随即,她的脸也变得通红,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抬头看了看紫修,见紫修眼神飘忽,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你看到了,是不是?”尚烟眼睛圆瞪。“没有。”“你看到了。”“没有。”尚烟笃定道:“不,你看到了。”“……我方才不说了么,不要打开。”紫修苦笑道,“我会当做没看到的。”尚烟拿着那卷轴,只觉得像是拿着烫手山芋,登时有些手足无措:“我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告诉爹爹啊?”“你是在问我么?”“是啊,是啊……”“不要说。”“为何?”“任何父亲看到这种东西,都会气疯的。千万别说。”“可是,这对母女把我害得好惨,我这脸多半都是拜她们所赐。”尚烟晃了晃卷轴,“若让我爹看到这个,芷姗就玩完了。”“你确认芷姗也参与其中了?”“不太确定。但是……”尚烟想
了一会儿,叹道,“好吧,我听你的,先不告诉爹爹。”“嗯。”尚烟长叹一声:“芷姗这个蠢姑娘,真是……为何要留下这种东西?太蠢了!”正好这时,双双在窗前冒出小脑袋,拼命朝她递眼色。这是她俩的暗号,意思是叶光纪快来了。“我要先回去了。”尚烟赶紧起身,“紫修哥哥,我们下次再聊。”“好。”尚烟匆匆忙忙地飞回了楼上,又回头探了一颗脑袋出来,悄声道:“今日之事,务必帮忙保密哦。”“好。”夕阳中,紫修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雁晴氏自然知道女儿的小秘密,为此,为了雪年的不思进取,她已经日日顿足捶胸了。但她没想到,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叶光纪命人在府里新修了一栋房,理由是要以贵妾之礼,迎夏珂进门。虽然对叶光纪夫妇而言,其他外室的存在早已是心照不宣之事,在雁晴氏面前,叶光纪也极少因为她们遮遮掩掩,但如此堂而皇之说要纳妾,这还是打头一回。而且,对象还是雁晴氏最忌惮的夏珂。雁晴氏第一个念头,便是把孩子搬出来当救兵:“夫君,你、你难道不怕孩子们因此对你心生芥蒂吗?”“你是说雪年和姗儿?”叶光纪好整以暇道,“手足之间,理应同期连根,这些道理我会好好教他们的。毕竟,倘若我对外室都如此冷血无情,他们现在也还吃不饱,喝不足。”暗指雁晴氏自己曾经便是外室,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雁晴氏心中暗恨,但还是压着脾气,笑道:“姗儿和雪年哪能如此小气呢,我是担心烟儿。你知道的,她一直对姗儿和雪年颇有成见,这下再多个弟弟,我怕她会受不了。”“你尽管放心,烟儿对她弟弟甚是照拂,还拿了自己私房钱给她夏姨娘,让夏珂拿去补贴弟弟生活。”雁晴氏心中一凛,暗骂尚烟是个小贱人,却也只能绞尽脑汁,寻找别的借口:“夫君,当初您宽宏大量,愿意收留我,并非有意伤羲和姐姐的心,而是因为羲和姐姐身体抱恙,无法为叶家延续香火。若烟儿是个儿子,今日也没有我什么事了;若烟儿是个儿子,我也决计不会为羲和姐姐延续与夫君的真情。”听雁晴氏提起羲和,叶光纪态度稍软了些:“嗯,你说得不错。”“我相信,夫君会看上夏珂妹妹,必然是因为夏珂妹妹身上有可取之处。夏珂妹妹喜欢夫君,必然也与当年的我一样,哪怕自己是名门望族的闺秀,也依然义无反顾放弃荣华富贵,愿意放弃名分,在外面默默守候夫君。想来,她也误以为我身体抱恙,再生不出儿子,才会想要延续我们的真情吧。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其实心中一直对夏珂妹妹是万般敬佩的。对了,我听说她还在咱们家门口大哭大闹。还没进门已哭成这样,进了门之后,还不知会多会
用眼泪绑住夫君,多被人盛赞颇有御夫之术呢。”雁晴氏每一句话都在赞美夏珂,却每一句都在往夏珂的痛处狠踩。一则指责夏珂家境贫寒,图的是叶光纪的荣华富贵,对他没什么感情;二则拎不清自己,在已知雁晴氏有子的情况下,故意争宠;三则为了争宠,蛮横泼辣,不择手段,伤风败俗。四则暗讽夏珂心机深沉,有意捆绑叶光纪,急功近利,并非真爱。她曾经多次用类似的方法,打消了叶光纪纳妾的念头,这一回更是铆足了力气,把可以用到的“兵法”都用上了。以她对叶光纪的了解,他一定会因此对夏珂有些嫌恶,绝不会再想纳妾了。然而,叶光纪听后沉默良久,只道:“她太年轻,做的许多事是有失体统,需要你来多加指点了。”雁晴氏大吃一惊,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坚持,心里凉了大半:“夫君还是打算让她入门?”“嗯。夏珂对我是一片真心,我不能弃她于不顾。你既然如此敬佩她,那以后与她好好相处,把她的儿子当成自己儿子对待吧。”叶光纪起身出去。雁晴氏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几日过后,她与叶光纪旁敲侧击打听才得知,今年,夏珂做了一件极度反常之事:夏珂把叶光纪的所有赠礼都折现,尽数返还给叶光纪,并且声称要离开他。叶光纪问她儿子该如何是好。夏珂连儿子都不要了,只说要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寻找她的真良人。追求羲和时,叶光纪靠的是奉献一片真心。但自羲和去世后,他又身居高位,与外室维系关系,多是靠的权势与金钱。这一回,夏珂如此果决,不为钱财所动,反倒令他慌了手脚,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羲和的影子。他别无他法,只能用名分来留住她。这颠覆了雁晴氏对夏珂的认知。她一直认为,此女虽貌美但愚蠢,除了傻傻等候,可以说是什么都不会。现在竟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也不知背后是谁在教唆。这之后,雁晴氏又无数次对夏珂明褒暗贬,但都无法动摇叶光纪的决心,最后也只能认命。她自然不知道,其实令叶光纪如此笃定要收夏珂的原因,只有尚烟的一番话。夏珂要离开叶光纪那段时间,叶光纪心情甚是低落。尚烟问他怎么了,他略显尴尬地说出了原委。尚烟道:“既然如此,爹爹为何不收了她?”叶光纪惊讶道:“烟儿同意吗?”“只要爹爹开心,女儿自是同意的。”叶光纪想了一会儿,摆摆手道:“罢了,即便你同意,你雁晴姨娘也会闹个不停。她这些年为我百般隐忍,待我也算真心,没必要弄得全家不愉快。”“其实,爹爹可能有所不知,我娘当年会病得如此严重,是因为她对雁晴姨娘有恨意。”听到尚烟提到羲和,叶光纪又不由坐直了身子:“唉,爹做错了事,她恨你雁晴姨娘,也是人之常情。”
“不,雁晴姨娘到我们家闹,又介入我们家庭,其实我娘都只是伤心,而不憎恨。她恨的是……”尚烟喟叹一声,不再说话。“她恨什么?”叶光纪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尚烟幽怨地看了别处一眼,轻声道:“我娘觉得,雁晴姨娘委身于我爹时,和前夫还未和离,靠不住。”叶光纪怔住:“你娘是这样说的?”羲和当然没这样说。但尚烟素来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接着道:“但我觉得,雁晴姨娘是真性情,爱总是爱得轰轰烈烈的,譬如说,她前夫不是她主动追来的吗?在感情里那么热情主动的姨娘,与爹爹肯定也是真心相爱的……唉,算了,当时我娘身体不好,可能也连带影响了心情,多少有些小肚鸡肠。爹爹莫介意。”叶光纪立刻想起了雁晴氏的前夫。雁晴氏未嫁之时,便看上了父亲的僚属之子,并主动提出要嫁他。有她父亲出面,婚事自然很快成了。这件事叶光纪原没放在心上,但经尚烟提醒,他又想起,雁晴氏和前夫确实还未和离时,便已经和自己有过夫妻之实了,也不知她对多少男人都这样主动过。这些年,他常年在外奔波,也不知雁晴氏是否会耐不住寂寞,待自己如待她前夫那样。再想芷姗和韶宇,越想越觉得颇是生疏。叶光纪顿时觉得十分反胃,道:“不,你娘说得没错。果然,还是只有你娘待我是一片真心。”“夏珂或许对爹爹了解不如我娘那么多,但她待爹爹应该也是真心的吧?”叶光纪思索了一会儿,道:“烟儿,多亏有你在。爹知道该怎么办了。”家中只有雁晴氏这样一个夫人,她若哪天老毛病犯了,跟着别人跑了,那他岂不是成了个大笑话?夏氏进门那一日,特地在私底下向尚烟表达感恩:“烟儿,多亏有你。那一日与你聊过,我彻底想通了,本做好了永远离开你父亲的打算,没想到他竟态度大转,真让我做了妾。”这结果在尚烟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她当时便想过了,夏氏要么带钱离开父亲,要么得到名分。不管是哪一种,对夏氏和弟弟都是不差的结果。只是,见夏氏如此满足,她心情还是有些复杂,轻声道:“这真是你想要的吗?你永远做不了他的唯一。”“是。”夏氏微笑道,“我爱你父亲,只要能被他爱,哪怕不是妻,不是唯一,我也很幸福。”尚烟还是不懂她的爱,只笑道:“既然如此,那烟儿便在此恭喜夏姨娘了。”因为有夏氏的支持,尚烟与父亲关系又日益缓和,芷姗和韶宇也不敢再欺负她。夏氏进门以后,雁晴氏忙着绵里藏针斗夏氏,在家中的气焰弱了许多,对尚烟也客气起来,有时甚至恭恭敬敬,略带跪舔性质。尚烟的生活变得比以前好过多了。不仅如此,因她跟紫修学了不少为人处世的原则,加上她心思细腻,还比紫修
更会照顾他人情绪,在学府中的人缘也变得极好。哪怕她如今容貌略丑,也有不少男孩子也喜欢找她说话。但是,赢得了这样的“胜利”,得到了这样的成长,她并不引以为傲。因为,她懂得越多,便也不甚相信,人间还有多少真情。再想想和紫修的那一段过去,她以为是惊天动地,却不过是紫修的踏雪无痕,更添伤感。因此,她也更加珍惜在学府里的生活,只希望能变得强一点,再强一点,强到可以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强到可以光明正大地替自己、替母亲,争那一口气。一日,尚烟在学府里上历史课。现阶段,他们以学习《六界通史》为主,授课地点在虚空楼。虚空楼顾名思义,是“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的凌霄阁楼。坐在课堂里,能看见窗外有万里金云,凤凰飞舞,还夹着神草清香,堪称修行福地。在此间上的课都是三班合一,尚烟和火火又成了同学,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听课。老师授课方式也是与九莲学府大不相同。他们不再拘泥于文字,而是翻开竹简,指尖带金光,触摸上面的文字,便在教室的石坛上变化出幻影。他们的史学老师,偏偏又是个性子急的,上课跟打了鸡血似的,之前开学第一节课,短短一个时辰内,他便把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盘古苏醒、开天辟地、神界建立、盘古创造创世十二神与六道轮回,第一任天帝玄冥与魔族罗睺激战、罗睺魔化之处变成魔界等等历史事件展现了一遍。因为创世十二神诞生距今,已有九千万余年,因此,玄冥与罗睺的外形现已不可考。他们的模样都是史学家和画家们虚构出来的,但这不妨碍他用浮夸的语言,把他们描绘得仿佛他亲眼见过。刚开始,火火还会聚精会神地听课,但过了一段时间,她老毛病又犯了,开始了开小差传纸条的生活。要实在没事做,别人认认真真听课时,她便认真地撑着下颚,望向窗外的凤凰。她也和许多神族学生一样,如井底蛙、辽东豕,对人、妖、鬼、灵毫无兴趣,只有对神、魔、仙有感。最近,他们已经开始学魔界史了,她的兴趣又被拉回来了一些。所以,当老师授课时提到魔界,她甚至还会举手提问:“老师,您方才说的如今魔界四大姓氏,可以再重复一次么?”“是东皇氏、崇虚氏、左阳氏、极影氏!”史学老师答毕,又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石坛,把这四个姓氏悬空放大了数倍,“嗐,我都讲了这么多次了,你们为何还在问?这是必考题,必考的啊!我的个天,口诀都给你们编排好了,为何还是记不住?我再说一次!‘魔神东崇,修罗左极’‘东皇崇虚左阳极影’——你们听清楚了没有?!”另一学生道:“您说过,崇虚氏是名义上的魔界皇族,但东皇氏才是魔祖罗睺的后裔,对不对
?”“是是是是,没错!你这孩子说得对!”史学老师用力点头,“东皇氏是魔界最强血统,没有之一!崇虚氏已经衰落了,但依然是魔界最古老、血统最纯的贵族姓氏,所以若考题问你们,哪个血统最纯,毫不犹豫的选崇虚,但哪个是帝王姓、至强姓,毫不犹豫选东皇!不管题干多迷惑人,牢记这一点,准不能出错!好了,我接着讲后面的——”“老师,我也有问题!”火火举手道,“那东皇氏和崇虚氏不会打起来吗?”看见火火笑嘻嘻的,尚烟忍不住把头埋到书本里。这问题老师才才讲过,火火却在走神。果然,老师打了鸡血般道:“月魔域已经连着出了八个东皇氏魔王了,他们的正宫王后全是崇、虚、氏!你说他们打什么打,你爹娘打架吗?”“我娘会打我爹。”“那是你爹娘的问题,这两个氏族是不打架的!倒是别的氏族曾想过造反!我再三强调啊,魔族看上去狂得很,统治阶层却极度保守,极其极其极其尊重传统!我用了三个极其,你们要意识到这问题的严重性!尤其是在月魔域,历来统治者多为东皇魔王,崇虚王后,偶有反过来的,极少极少极少有嫁娶左阳氏极影氏的!从未有过嫁娶其它姓氏的!一次也无!这也是考点!丢分点!你们都听清楚了没有?!”学生们气若游丝道:“听清楚了……”火火道:“那他们完全不考虑和外族联姻嘛?”“联姻当然要联的,外族不能当正宫罢了。”史学老师挥手道,“好了好了,联姻之事你们自己回去翻书,我又不是教你们结婚生孩子的。我接着讲后面的。”“魔界有点意思。”火火坐下来,对尚烟小声道。只听得老师接着道:“……已故魔王东皇苍霄、现任魔尊东皇炎湃,都是魔界的实权掌控者。不过,魔族好斗,与我们不可比,到现在他们的朝政都还是一片混乱。因为苍霄与炎湃是兄弟,有传闻说,炎湃杀死了自己的兄长,并放逐了王位继承人,才夺得了如今的地位……”他庄重不过多久,摇了摇书本,又开始发表强烈的个人观点了,“所以我说,炎湃便是个实打实的奸贼!书上虽没写,但即便他没杀他哥,他不把王位让给兄长之子,自己继位,也是个奸贼!注意我的用词,是奸贼,不是奸雄!奸雄要有本事!这炎湃本事都没,还当个屁的魔王啊!”韶宇举手。老师道:“共工韶宇,你又有什么问题?”“老师,既然他们都是罗睺的后裔,罗睺又曾是创世十二神之一,那魔族也算是我们神界的小弟了?”韶宇说完这番话,学堂里的学生都笑了起来。老师疯摇书本:“不可妄言,不可轻敌!魔族的实力不可小觑——这是你们术法课该学的东西,但作为史学老师,我也要告诉你们,尤其是魔神与修罗,与之交手,稍微一
个不留神,都会挫骨扬灰!你们听清楚了没有?”火火道:“老师,何为魔神与修罗?”“祝融火火,你为何总问这种幼学生问题?”火火道:“共工水水问的问题岂不更蠢?”韶宇怒道:“我不叫共工水水!”学生们大笑起来。老师道:“别吵!你们都给我听好!魔族的种类有多个阶层,低层有兽魔、鬼魔、骨魔,中层有风火水.雷四元素魔,高层有魔神与修罗。他们与神族不同,种类繁多,几乎可以通过外貌来判定强大与否。譬如说,这便是修罗。有人认得他没有?!”说罢,老师用术法变出一个中年魔族男子的幻影。男子身长十一尺,肌肉发达,皮肤红亮,身着异域风情的敞胸裘皮短袍,卷发及肩,胡须猬毛般竖立,两根尖长下獠牙包着上唇,眼睛是夕阳般的赤红色。“这是蚩尤!”学生们纷纷响应。“是的,蚩尤是修罗族,是魔族的代表,他们的特质是:盛怒、恐惧、凶猛、红眼!但是,并非所有魔族都像蚩尤一样都靠肉.体力量和煞气战斗。例如魔神,有与我们极为相似的外貌、冷静的性格和更长的寿命。他们便大部分都靠魔力战斗!我再说一次,魔力和煞气不是一回事,有的死孩子老是记不住,总觉得魔力是煞气,煞气是魔力,不,此二者不是一样的东西!煞气会让魔族发狂,魔力不会,你们听懂了没有?!”提到打架,火火来兴趣了:“哦哦哦哦,我懂了,魔神用魔力,修罗用煞气,简单。”“我说的是‘大部分’魔神,没说全部!东皇氏便是集魔力、煞气、力量为一体的氏族!我的个天,这相当于是蚩尤学会了‘佛涛霸印’!这还怎么玩!”火火大惊:“这还怎么玩!”“还好东皇氏数量极少,几乎只存在于王室,我们还能偷着乐!好了,书归正传,来看炎湃之前,魔界最后一位统治者!”老师又变出一个魔族男子的幻影。这个男子身长八尺,脸颊瘦长,冷峻秀美,肩挂翠羽披,手持暗红精光龙纹宝剑,鎏金玄袍曳地而垂。他的脸上有一些浅浅的伤疤。这些战斗的痕迹,将深紫色的眸子衬得更加神秘深邃。火火一下来了精神,偷偷对尚烟道:“哇,烟烟,快看,这个魔族阿叔生得可真俊,我在神界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阿叔。”望着这个“阿叔”,尚烟却呆滞住了。“这一个魔神便是东皇氏,前魔王东皇苍霄!”老师指了指东皇苍霄的幻影,“我再说一次啊,泰罗宫便是他盖的!将东皇氏的都城迁到奈落的人也是他!只要题干里出现‘泰罗宫’、‘定都奈落’,闭着眼睛填‘东皇苍霄’便是了!你们记住了没有?!以及,魔神是最接近神族的魔族,但他们的相貌还是比我们的凌厉,如眉骨更高、下颚骨更长、多肌少脂,等等,还有,紫眸是魔神的象征,可
以颜色判断其实力,像苍霄这个瞳色的东皇氏,可徒手消灭万人仙族军队!”全班传来齐刷刷的倒抽气声。老师道:“所以我才你们说,不要小瞧魔族,不要小瞧魔族!他们和我们休战是因为在内斗,若有一天突然团结了,打到神界来,有我们喊累的了!所以你们还不好好读书修行?还天天遛凤玩龙,学些没用的游戏法术,谈情说爱!听什么靡靡之音,读什么闲书废文!你们啊你们,唉!我都不想说你们什么了!关于魔族外形和体质的研究,你们在太学的乾坤万理课上会学到,我不赘言了!下一堂课,我主要跟你们讲东皇氏与魔神一族的发展史!你们记得去预习,多看正经书,少看杂书!少遛龙凤,少学乱七八糟的术法!精力是用来读书的,神力是用来让你们练好课本术法的!你们听懂了没有?!”学生们根本听不进他的唠叨,只听到了那一句“下一堂课”——啊哈,这意味着,马上放学喽!只有尚烟盯着东皇苍霄的脸看了很久。火火察觉了她的异样,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原来你也会被美男子吸引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六根清净,七情断绝了呢。”尚烟这才晃晃脑袋:“胡说,我在认真听课。”她又飞速瞥了一眼东皇苍霄,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与紫修有几分相似。但转念一想,紫修怎么会跟魔族,还是魔王相似呢,这也忒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