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乖乖的任由三叔公把自己关在这里,不是没法反抗,而是尊重三叔公。
三叔公是一个他尊敬、也值得他尊敬的人。
没有人会想到,母妃这么大年纪了还会怀孕。
四年前母妃怀孕时,太医诊断后硬着头皮很是为难的建议母妃和父王最好将孩子拿掉,因为母妃因为年龄的关系生产的时候将会冒极大的风险。
当太医的最懂得如何斟酌着说话,既然都说得如此严重了,那么实际情况只会比这更加严重。
当时,父王纠结了一番也忍痛决定将孩子拿掉。
但是母妃坚决不肯,说孩子既然投胎到了她的腹中,便是与她有缘,与高家有缘!
说这是上天的恩赐,她不能辜负了。
父王不得已,只得依从。
然而母妃在生产的时候,果然九死一生!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却大损了身体。
父王与她青梅竹马,感情极好,见状十分难过。便带着她和刚出生的幼弟一直住在温泉山庄疗养,燕地的事务基本上都由三叔公监管着。
只有极大的要紧事,三叔公才会前往温泉山庄问父王的意见。
他对政事并没有多大兴趣,有父王,又有三叔公,且燕地近年也无大事,他乐得在外历练。
可没想到三叔公会一封言辞急切的家书将他召回,一回来居然就说亲事。
如果是从前,娶谁也是娶,不过就是生个儿子罢了!生完了任务也就完成了,跟谁生不是生啊!
可是,他如今心里已经有了轻寒,又怎么可能会娶别的女人呢?他是碰都不会碰一下别人的!他想碰的,只有轻寒!
就因为此事,他和三叔公谁也说服不了谁,三叔公一气之下就把他给弄牢里来了!
他不反抗,是尊重三叔公为燕王府好的一番苦心,同时也是让三叔公看到他的态度和决心。
可既然明天要去见轻寒了,那么他就不能再待这儿了!
而且他待这地方已经待了这么久了,三叔公也该明白他的决心了吧?
夜里,高枫轻而易举的离开了地牢,大喇喇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无视吃惊得眼珠子几乎要掉地上的奴才们,吩咐准备热水,他要沐浴更衣。
明天要去见轻寒,他总得收拾收拾不是?
他可不想让轻寒看到他邋里邋遢的样子!
高枫一夜无眠,天蒙蒙亮,就等不及的骑马出去了。
等三叔公一大早上得到消息气急败坏赶到燕王府的时候,高枫早已不见了踪影!
穆轻寒那边,元瑛早已从她口中得知了她今日要去见她的如意郎君之事,于是元瑛磨着她也要跟着一起去。
还开玩笑说要帮她掌掌眼!而且她心里十分好奇,想要看一看穆姐姐看上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穆轻寒拗不过她,也不知大户人家订了亲的姑娘不能出门的规矩,便笑着同意了。
元瑛便同母亲说是与穆轻寒去白莲庵进香,两人乘着马车顺利的出了元府。
涟清湖畔,大枫树下,高枫已经等了小半天了。
不时的走过来走过去,不时又抬头张望。心里焦急、兴奋、期盼、紧张,以至于虽然等待的过程十分磨人,可是心情太复杂了,却也没有功夫去想究竟等了多久这种问题。
他只知道,今天他就要见到分别三个月的他的轻寒了!他的轻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一定不会食言的!
两道人影似乎朝这边走过来,高枫只瞟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他只当是偶然经过的陌生人,并没有想到会是穆轻寒和元瑛。
毕竟,穆轻寒不可能和别人同行而来的不是吗?
待人走近,高枫才赫然看清楚,一愣之下目光黏在穆轻寒身上已经挪不开,有太多的话要说,一下子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望着她,深情款款,目光炽烈,只是笑。
穆轻寒脸上一热,同样满腔满腹的话要说一时却只是怔怔的望着他舌头打结说不出来!
直到,元瑛的声音响起,如雷霆般重重击打在穆轻寒的身上心上!
只听见元瑛“啊!”的一声惊呼捂住了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高枫惊叫道:“世子爷!您、您怎么也在这儿!”
说毕慌忙整了整衣裙小小上前两步,敛衽屈膝施礼道:“臣女见过世子爷,给世子爷请安!”
穆轻寒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响成了一片空白,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浑身冰凉,不敢置信的瞪着高枫颤声道:“世、世子爷?你、你是什么世子爷?”
高枫闻言瞟了元瑛一眼略点了点头,便忙握住了穆轻寒的手,忙道:“轻寒,抱歉,之前没告诉你我的身份——我是燕地世子爷,可就算如此,对咱们的亲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穆轻寒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元瑛。
元瑛此刻也已经惊呆住了,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身侧的手死死的攥着,身子轻颤个不住。
早已经红了眼眶,却死死忍住要滚落下来的泪水!
穆轻寒心如刀绞,只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你真的,是燕地的世子爷?将来的燕王?”穆轻寒不死心,舌头僵直,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高枫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订婚了的事,穆轻寒的反应太大,让他吃惊之余更加心疼,忙柔声道:“是,轻寒!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轻寒,你——你怎么了?”
高枫吃惊的看着猛的甩开了自己的手踉跄后退的穆轻寒,愕然不解!
穆轻寒心中剧痛,眼中酸涩,除了伤心与痛苦,也有愤怒!
“高枫,高枫!”她望着他,眼眸中火焰缭绕、水雾弥漫,愤怒和痛苦交织着,她一字字道:“你已经定了亲了,不日就要成亲,为什么!”
“什么?”高枫莫名其妙,忙道:“轻寒,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什么订亲!我要订亲也是跟你订呀!”
元瑛捂嘴痛苦的呻吟一声,泪水簌簌滚落,双脚一软,踉跄着跌坐在地,低头抱着身体,颤抖得不像话,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