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会儿沈静芝正在琢磨,究竟是哪个混蛋打了自己的小弟,有些心不在焉,便没有注意到沈广林的异样。
听到沈广林说要出去看看,沈静芝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反对。
理由很简单,沈广林可是有“前科”的——上一回,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背着家人,跑了个无影无踪,害得沈静芝等人一顿好找——深受其害的沈静芝生怕他老毛病又犯了,借着看晚霞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要知道,这里虽然通火车了,却没有发展得起来,依旧是落后的山区,这附近重峦叠嶂,崎岖难行。
倘若沈广林跑进了山里,即便沈静芝有小猫妖相助,也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够把他顺利找回,到时候,可有罪受了。
因此,沈静芝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将沈广林放出去的。
然而,沈广林似乎是看穿了沈静芝的心中所想,不等她开口反对,便补充道:“我不下火车,只是想出这个包间,沿着过道走一走,看一看,欣赏一下晚霞。”
不下火车……
这,好像可以诶。
沈静芝斟酌片刻,看向杨佩琴,征求她的意见:“奶奶,您看……”
杨佩琴爽快的点头:“那就出去看看!走,我陪你一起去!”
二儿子在家待了十年,这期间,几乎没有出过大门一步。
杨佩琴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心里难受。
现如今,二儿子主动提出,想出去看看——这又不是多为难的事情,杨佩琴便想要满足他的要求。
沈静芝闻言,眼珠一转,转头看向沈兰川:“阿川,你在这里面待了一天,憋坏了吧?去吧,你也出去看看晚霞,散散步吧。”
沈兰川天真的以为,沈静芝说这话,是生怕奶奶一个人看不住他爸,便让他也过去搭把手,合力看着他爸。
于是,沈兰川立刻应承下来,跟杨佩琴一起,一左一右,陪着沈广林出去了。
其实,沈静芝让沈兰川也一起出去,固然是想为本次出行加一层保障,不让沈广林有任何跑路的机会,但更重要的是想借机支开沈兰川。
沈兰川等人前脚离开包间,沈静芝后脚就问沈春华:“你阿川哥脸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沈春华正捧着手里的烧饼啃得正欢,听了这话,她顿时觉得嘴里的烧饼不香了,小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是的,此时此刻,沈春华她很纠结啊。
沈春华其实是知道沈兰川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的,但她之前答应过沈兰川,不把这事儿告诉别人。
现在,沈静芝向沈春华问起这事儿,按照约定,沈春华就该装作不知道。
可是,沈春华不想对沈静芝撒谎。
要知道,沈家大房有一儿两女——长女沈春英,次女沈春华以及儿子沈春明。
沈春华排行第二,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夹在中间的她本就容易被家人忽视。
更惨的是,她妈刘素芬严重的重男轻女,一颗心都放在了她的双胞胎弟弟沈春明身上了,对于她这个女儿,漠不关心,时常一口一个赔钱货,还动辄拿她当丫鬟使唤。
万幸的是,那都是老黄历了。
自从沈静芝与戴家人断了亲,搬回了沈家,沈春华的待遇就得到了质的提升——
沈静芝可是发话了,咱们沈家可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要是让她发现,谁敢不把女儿当回事,赔钱货长赔钱货短,支使女儿当牛做马,她就教谁做人。
其实,沈静芝这番话,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明摆着就是冲着刘素芬去的。
尽管刘素芬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她对沈静芝的话非常不认同,但她有些怵战斗力爆表的沈静芝,不敢把沈静芝的话当耳旁风,至少在明面上,她再也不敢对沈春华骂骂咧咧,也不敢把沈春华当丫鬟使唤了。
这是远的,再说近的。昨天杨佩琴表示,软卧那么大,她一个人占不了一个铺位,可以带一个孩子过去一起睡。
当时,刘素芬立即表示,整个沈家,就属沈春明年纪最小,就应该把睡床铺的机会给他。
结果,沈静芝一口否决,她给出的理由是——
沈春明的年纪确实是家里最小的,但他的身体却不是家里最弱的。
家里身体最弱的,当属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看上去却比他小了一两岁的沈春华。
睡床铺的机会,就应该给身体瘦弱的沈春华,因为她的小身板极有可能承受不了旅途劳顿。
正是因为沈静芝的坚持,沈春华才可以舒舒服服的在软卧车厢里躺着,不用像家里其他人那样在硬座车厢里遭罪。
沈春华感念沈静芝对自己的好,纠结片刻,她决定如实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毕竟,沈春华答应沈兰川的是,不把这事儿告诉别人,沈静芝是家人,不是别人,告诉她也无妨嘛。
“其实,阿川哥脸上的伤不是摔的,是被人打的。”沈春华道,“今天下午,阿川哥出去打开水,结果被人套了麻袋,拖到了角落里,挨了好几下打。要不是我恰好出去上厕所,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大喊了一声,吓跑了那个套麻袋的家伙,估计阿川哥会被打得更惨。”
沈静芝沉吟道:“这么说来,那个套麻袋的家伙长什么样,阿川或许没看见,但你却是看到了的,对吗?”
沈春华点点头。
沈静芝立即追问道:“快跟我说说看,那家伙长什么样?”
沈春华一直知无不言,可说到这里,她声音一顿,欲言又止,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下意识的瞥了对面一眼。
沈春华这反应……
沈静芝心里一动,顺着沈春华的目光,看向对面。
话说,这间软卧包间里面共有四个铺位,分布在包间的两侧。
沈家人占了一侧的两个铺位,另一侧的两个铺位之中,上铺现在空着,下铺的铺位上躺着一个小女孩,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料像是那个小女孩的母亲。
对面那对母女,女儿满面病容,母亲的脸色要好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神色憔悴,看着也很虚弱的样子。
这么一对柔柔弱弱的母子,感觉风一吹就倒,就她们这小身板,能干出给人套麻袋的勾当来?
沈静芝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