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看了一眼温烟，没有动。
“怎么了？”
他语气如常，只是声线压得很低。
温雅没有听出任何异常，声音里满是紧张与害怕，“我一想到明天的手术就心慌，网上说肾移植手术风险还是很大的。”
她像是哭了，带着鼻音，“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温烟咬着唇看着顾珩，手机微弱的灯光照亮他的脸，那张冷峻的脸上还有未消的情动。
温雅的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她能感觉到，温雅是真的害怕，任何手术都会存在风险，更何况这并不是个小手术。
但她不要他走，她故意动了动，看到顾珩顷刻间拧起眉,黑漆漆的眼神看向她。
里面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情绪，她抓着他的手改为抱紧他。
顾珩回了一句，“不会的。”
顾珩这样说完也没有说会去陪她，温雅沉默了几秒问：“顾珩，你还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这时的顾珩已经将手机扔到一边，把温烟抱起来让温烟坐他身上，上半身贴在一起。
温烟忍不住要张开嘴巴，顾珩低头吻住她的唇将她的声音都堵回去，没有给温雅答复。
温雅没等到，就继续说：“不管你信不信，温烟被关太平间的事不是我做的，我一点也不知情，至于我和那个男人，你那几天不相信我，对我很冷淡，可他却花言巧语地骗我，我看他带着滤镜，一时糊涂才……”她有些说不下去哽咽着抽泣一声才说：“我以前总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我太想有人爱我了，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你的陪伴让我知道爱不是口头上说说，其实是看人如何去做，我才知道你才是最爱我的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如果手术成功我们还像过去一样好不好？”
温雅一口气说这么多，在这种明天不知是生是死的时候，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鼓足巨大勇气，也是真心真意的，她说完紧张地等着顾珩的答复。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就被无限放大。
温烟这一刻才感觉到害怕，她害怕真的把温雅气出个好歹。
温雅也觉得不对劲，“顾珩？”
顾珩一直吻着温烟，没有回她。
温烟开始推顾珩，顾珩却一声不吭地抱起她走到窗前把她放到窗台上，手穿过拉开的窗帘推开窗户，同时也放过她的唇，但窗外的雨声瞬间就将温烟的声音吞没。
不远处手机里温雅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窗外的雨丝飘到温烟身上让她感觉到冷，无意识地往顾珩怀里缩，顾珩就将她往怀里拽了拽。
……
另一边的温雅不知等了多久都没有等到顾珩的回答，她现在无暇想太多，她只担心那是不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空荡荡的病房里，她的心里也是空荡荡的。
忽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温雅心一提，“谁？”
门外传来声音，“是我。”
温雅听到这道她熟悉的期盼的声音眼泪都要落下来，一时间激动地忘了说话。
顾珩也不急，就站在门外等着。
温雅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你进来吧。”
下一秒，顾珩就推门进来。
他一进来，房间瞬间不空荡了。
温雅含泪看向他，他穿着灰色短袖，肩膀上有一大片被雨打湿，头发也有点湿，能看出来他来得很着急。
温雅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就想起来递给他，顾珩快她一步走过来接住，抬手自己接过来擦自己的发梢。
有几滴水珠滴在他脸上脖子上，向下滚落，一直顺着衣服往下，偏偏他的不表情平淡无波，看在温雅眼里是让她沉迷的禁欲系男色。
“顾珩……”她欲言又止。
顾珩侧目看她一眼，好似从她的表情读懂她的心思，他说：“好。”
温雅也许是真没理解，“什么？”
顾珩自己又抽了纸巾擦肩膀，看着温雅说：“像以前一样。”
这一刻温雅感觉自己的心里炸开了欢呼的烟花，上头的她甚至有了‘即使明天手术失败她死也无憾’的心思。
顾珩拉了个椅子坐下来对温雅说：“你睡吧，今晚我陪着你。”
温雅睁着眼睛看着他，不舍得移开，像是怕再也看不到，只是目光触及他的锁骨处，她看到领子遮挡下隐隐约约的牙印。
温雅的手攥紧被子，终于明白给顾珩打电话时为什么会有奇怪的声音，为什么他一言不发。
顾珩注意到她变了的目光，可能以为她还是紧张，笑了一下，“别怕，明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
温雅强忍着怒意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其实现在也不过刚到九点多，但她病弱的身体还是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顾珩看到她睡着，眼神里的温度尽散，坐在那里拿出手机，调出监控，画面里的女人仍旧是他离开前的姿势躺在那里，长发遮住脸和背，身上搭着她自己布料柔软的长裙，只露出笔直的小腿和可爱的脚。
顾珩看了一会儿就坐不住，出去抽了一根烟。
他背部抵在墙上隔着烟雾看着走廊窗外连绵不断的雨。
不知何时才会停。
……
对于顾珩做完就走的行为，温烟是没什么感觉，毕竟温雅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的那一刻，她都以为顾珩会中途丢下她离开。
她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醒来，收拾了残局，去洗澡，躺床上后正好看到岑陆发来的消息说了一点明天的注意事项，她看了看回复了他。
但是这件事不是小事，她言辞间可能表达出了焦虑。
岑陆回她：【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
虽然只是文字，温烟依旧能能感觉到文字背后的踏实感，每当体会到这种感觉，温烟的心就仿佛回到很久以前，但清醒之际不可避免会有怅然若失的揪痛感。
她侧身闭上眼睛，压着心脏那一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