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这字,怎一个好能形容!
自与兄长手中接过商队,十几年间过手的字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穆英自认眼光不差,毕竟家族也算书香传世。
可这般潇洒飘逸的字,却还是第一次见!
“......是将将那位大先生写的?”
穆英声音低沉的问,二掌柜点头: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走南闯北也有二十余年,这般好的字,便见都未曾见过!”
“且大先生知识渊博的紧,从三字经到四书五经想都不想便能默写,期间我询问出处,不只说的一清二楚,便哪一章哪一节第几页都能说出,简直神乎其神!”
“如此说,乙等就有些差了,便与他调个甲等吧。”
穆英轻点头,哪知二掌柜一边小跑一边摇头:
“还是低了,以大先生本事,衬得上甲字天号的待遇!”
“姚二哥,你也过于捧他了!”
穆英直接笑了,就两个人在,便直接称谓起二掌柜的本姓:
“便字写得再好学识再好,与咱们商队来说也只是个账房,甲等已算看在学识,甲字天号岂是能随便与的,便你都衬不上!”
“我是个老粗自然不行,可大先生绝对衬得上。”
二掌柜边跑边说,将账目的事情细言,然后感慨的说:
“读圣贤书的不少,可能将算术学得如此精通的属实少,年前核对账目,可是花了五百两锭子请的京城大家用了月数时间才清出。”
“便将将一条,大家也是比划半天才清出,可大先生想都不想张口便来,便这本事属实逆天,咱们商队真是捡到宝了!”
“......叫停车队,我要亲自与大先生签约,这般人物必然不会留久,但多待一天便有一天的好处!”
“这便对了!”
二掌柜喜笑颜开,叫停车队亲手扶着穆英下来,走向自己马车。
不多时柴天诺被人恭敬从车上接下,引到一处,看着眼前阵仗,便他都有些懵,这是要作甚?
懵懂的前行,两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与柴天诺身上批了件上好的白狐大裘,这可是日当正午时分,立时让他出了身大汗。
紧接两位小厮上前,弓腰与他手里放了两把钥匙,一为铜一为银,然后二掌柜带着大大笑脸,亲手把一个镀金算盘放于他胸前。
“二掌柜,这、这是......”
“无他,大先生高才,签订契约自然要隆重才可!”
说话间柴天诺来到一张四海桌前,作为东家的穆英笑盈盈站在一旁,待其落了座这才坐下,自有小厮递上契约。
“大先生且看,觉得不满的地方还能改,怎地也要您顺心才是。”
柴天诺一目十行看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半年时间没了,只要心想随时可走,一两锭子的月薪也被改成了二十两。
与一个普通账房来说却是天价,且其他待遇好的离谱,便使唤丫头随身小厮都各自与了两个,属实把柴天诺惊得不轻。
“东家,便这契约有些太过了吧,某一穷酸,值不起这般大的价钱。”
柴天诺苦笑说,这里是何处,商队!
就商论商,自己必须要有超出的价值才能衬得起这般的待遇,不过记账算账的营生,这般价格有些过了,太过了!
穆英见柴天诺这般模样真心笑了,要的便是这般,与人超出预料的好,才能换来发自内心的真。
“大先生值这个价钱。”
穆英认真说:
“便您的学识,不管到哪里营生都是座上宾,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求大先生能理顺商队账目,若是有精力便调教一下跟随您的丫头小子算术。”
“不求与您一般惊人,只要算计流水无错便可,不知大先生可能答应?”
柴天诺恍然,原来是看上了算学,确实,将将二掌柜扔下账簿便走,自己扫了两眼,做的账目属实有些混乱。
“得东家看中,如何能不答应?”
轻点头,柴天诺取过笔,认真在契约签字。
当然不是柴天诺,这可是圣人之名,一写便露馅,却是当年常用化名,柳玉霖。
“柳大先生已经五十多,真看不出来!”
穆英签字,惊奇的说,便凡俗来说,五十半百知天命,许多已被生活压力磨得白了须发弓了腰。
柴天诺虽然步凡,但打磨身体的法子这些时日一直用着,且有浩然滋养,除了须发有了些许银丝,说他而立不惑的年岁也是能信。
“说不得没心没肺,某整日里傻乐行四方心境坦然,这面容便见不得老。”
柴天诺咧嘴说,穆英点头,契约两人各拿一张,便这日起,穆家商队多了位地位甚高的账房先生。
自这日起柴天诺便在商队安家,跟着走南闯北,即便到了商队与城中的商铺,顶多三五天便再次上路,五六百号人便以车队为家,与殇国大地来回穿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三年时间,商队人员来来走走始终那么些,柴天诺已是不可或缺存在。
身份也不再是账房先生,而是近乎贵宾幕僚,整个商队视为老师般的存在。
便三年时间,穆家商队已在整个殇国上数,柳大先生的名号,在商圈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本跟在身边的两个丫头两个小厮如今都已离去,成了大商铺里的掌柜,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算得上柴天诺筹算道路的衣钵传人。
一想起这个柴天诺便有些感慨,几十年岁月过去,虽说自己教化无数,却没半个数学方面的弟子,未成想一次步凡却有了四个,还是极其得心意的,缘份这东西真是没法说。
东家穆英的身份也是明了,乃殇国国都庭都世家嫡女,按道理不应与外抛头露面,只是因赘婿与自家哥哥起了冲突,一死一发配边疆不可归,便只得接起了家中商事。
三年里从未回过庭都,便是老父相招也只是与三百里外县城相见,仅三言两语转身便走。
柴天诺曾劝慰过,穆英却红着眼摇头:
“大先生莫再劝了,我这辈子不会回庭都,外子兄长冲突,归根结底是父亲受了几位姨娘挑唆做下的套。”
“外子死了,大兄永不得归,娘亲早便去了,我与庭都无亲人。”